“不必。”沈知微打断他,从药箱里取出新制的羊皮信袋,“把这个送进宫。”她将蒸馏出的结晶和《金魄蚀脉二型预警录》封入袋中,提笔在信末添了句:“若陛下明日早膳盐粒亦含此物,请问——天子可免?”
子时三刻,医帐外的梆子刚敲过“天干物燥”,帐门突然被利刃划开道缝隙。
沈知微反手抓起案头的手术刀,却见乌勒提着带血的佩刀撞进来:“截住五个,跑了俩。”他踢开脚边的黑衣人,“这俩咬了牙囊,一个死透了,一个还剩口气。”
濒死的黑衣人突然抓住沈知微的裙角,指甲缝里塞着盐粒:“你们救得了今天......救不了百年饥荒!”他的声音像破风箱,说完便断了气。
沈知微蹲下身,掀开他的袖口——布料磨损的痕迹从手腕延伸到肘部,是常年挑担磨的;再看脚底,茧纹粗粝交错,分明是盐场苦力的印记。
“不是刺客。”她站起身,“是被洗脑的盐丁。”转身对小满道:“封锁全镇水井,所有喝过‘惠民盐’的,每日登记脉象,记‘初声档’。”
天刚蒙蒙亮,医帐外传来细碎的叩拜声。
沈知微掀帘出去,就见个白发老妇跪在泥里,怀里抱着半袋盐,眼泪把脸冲出两道白痕:“沈大人,我家那口子昨儿夜里没的......指甲蓝得跟霜似的。”
她接过盐袋,封口处的红印刺得眼睛生疼——是户部稽查印。
沈知微摸出听诊器,血晶刚贴上印泥边缘,便传来熟悉的震颤频率——和三日前在伪造诏书上检测到的,分毫不差。
细雨不知何时落了,打湿她鬓角的碎发。
沈知微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喉间溢出声极轻的笑。
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一只燕子衔着湿泥掠过,飞向医帐后未干的梁架。
帐内案头的黑翎鸽突然振翅,带落半张未收的纸页。
上面是她昨夜写的最后一行字:“当毒盐能杀百姓,亦能杀天子时——”墨迹被雨气晕开,模糊了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