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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这尺量不了命,只量人心(2 / 2)

当时她带着医女翻遍太医院典籍,只找到半页被撕去的“血崩急救方”。

此刻密档在握,她却没急着翻开。

她解下腰间的铁钥匙,将密档锁进随身的檀木匣,又用新封条糊住锁眼——封条上的“掌医司”三字,是她亲手写的,墨迹未干。“待天下太平日,方可启封。”她对小满笑了笑,那笑里带着点抱歉,“有些真相现在不能揭...但我们已握住了揭开它的权力。”

小满望着那道新封条,忽然想起三年前她跪在刑场,看着沈知微用手术刀划开贵人的肚子。

那时她攥着染血的布巾,觉得这女人疯了;此刻她攥着密档,却觉得这疯劲,该传下去。

“沈知微!”裴文远被押到殿门时突然挣开锦衣卫的手,他鬓发散乱,朝珠断了线,东珠滚得满地都是,“你以为你赢了?

可秩序...从来不怕一个人,怕的是人人都敢不信!“他踉跄着转身,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缠住玉尺,”等你老了,等你的医女们忘了你教的规矩,这天下还是要...要回到...“

“你守护的是灰烬,我抢的是时间。”沈知微立在汉白玉阶上,雪落在她肩头,像撒了把盐。

她望着裴文远被拖出殿门的背影,想起昨夜在掌医司值房,小医女们围着解剖图争论“子宫到底是碗状还是梨状”。

那时窗外的月亮很圆,照得她们的眼睛发亮——和北狄荒原上那个活下来的产妇一样亮。

老周蹲在角落拾东珠,指尖却悄悄勾住一块烧焦的诏书残角。

他是内廷库吏,管了三十年的典籍,见过太多“该烧的”和“该留的”。

此刻残角上还留着半枚凤印,他用袖口擦了擦,将它塞进贴身衣襟——他知道,这一日,会被后人称作“尺裂诏”之年。

风雪再临已是三日后。

沈知微立在掌医司门前,手里攥着北狄急报。

羊皮纸上的血字还带着边关的寒气:“边境营地孕妇已顺利剖腹产子,母子平安,族中巫医跪地焚针,称‘汉家医神降世’。”她摸了摸腰间的玉尺,尺身被体温焐得暖了,像块会呼吸的玉。

“我们不是判官,也不是神。”她对着风轻声说。

转身时,旧听诊器的铜壳从鞍侧晃了晃,那是她熔尺时剩下的边角料,被小满用红绳系了挂着。

她翻身上马,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却比三年前刑场的雨轻得多。

马蹄破雪而去时,金殿的火盆余烬还未冷透。

但沈知微知道,有些事等不得。

她望着前方被雪覆盖的官道,想起工部侍郎昨日递来的折子——说是民间产婆嫌新出的“消毒铜盆”太贵,竟用陶盆凑合。

“驾!”她抽了抽马鞭,旧听诊器的铜壳撞在马镫上,发出清响。

金殿的蟠龙柱还在落雪,而她已立于工部偏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