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声器处理过的、带着强烈电子合成感、无法分辨原声的音调响起,冰冷而毫无波澜:
“你准备好了?”
“是的。”
卢森槐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握紧,
“我看了你留下的《罪行录》…前面那三位,韦乜芳,徐阳,马朝南…他们散布谣言,毫无悔意,确实…该死。”
他说出“该死”两个字时,声音有些艰难,但并没有犹豫。
他抬起头,看向对方那双隐藏在面罩后的眼睛,眼神里是一种混合了巨大痛苦和奇异决绝的光芒:
“而我…我的罪,同样深重。七年来,我没有一刻不在煎熬。活着,对我来说已是惩罚。我愿意…用我的死,为这一切画上句号,也为我自己…赎罪。”
防尘服身影静静地听着,然后,用那冰冷的电子音回应:
“你的忏悔是真实的,与它们不同。所以,你将被给予安静的终结。你的死,将是对那些尚且活着、却不知悔改的人,最后的警示。”
对话到这里,卢森槐似乎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甚至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和接受。
视频的最后几十秒,卢森槐按照对方的示意,起身走向卧室。
而那个防尘服身影,却在客厅里停留了片刻。
她缓缓地转向了隐藏摄像头所在的方向,那双看不清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镜头的伪装,直接与屏幕前的观看者对上了视线。
变声器里传出带着明显嘲讽和挑衅意味的话语,一字一句,敲打在每一个专案组成员的心上:
“语言的毒素,已经蔓延得太深。需要更猛烈的药,才能清除。你们…太慢了。”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会议室里(临时借用卢森槐邻居家布置的临时指挥点),一片死寂。
只有笔记本电脑风扇还在嗡嗡作响。
视频内容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它不仅证实了苏棠关于“协助自杀”的判断,更清晰地展示了凶手是如何筛选、接触,并最终引导“自愿”的受害者完成其死亡仪式的。
凶手的冷静、操控力,以及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立刻排查全市所有涉及顶尖生物电子工程,尤其是神经接口方向的研究机构、高科技企业和相关领域的顶尖人才!”
陆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重点排查女性研究人员、工程师,特别是近期行为异常、有可能接触高级别无尘环境、并且身形娇小者!”
他顿了顿,补充道:
“凶手在视频里提到了‘更猛烈的药’,并且认为我们‘太慢’。她在催促,也可能是在预告…下一场‘清除’很快就会发生。我们必须抢在她前面!”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庞大的排查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老王和技术组开始对视频背景进行深度分析,试图从极其有限的客厅景象中,找到更多关于凶手落脚点或习惯的线索。
那双隐藏在面罩后的眼睛,那冰冷的电子音,以及那句“你们太慢了”,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背上。
狩猎,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而猎物,似乎正有意地将猎人们,引向她的巢穴,或者,下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