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坡上,昔日人声鼎沸的景象早已不再。王成布下的那十一座玄奥大阵,如同一位冷酷的筛检者,将绝大多数心怀侥幸的修士拒之门外。机缘当前,却无力攫取,这种挫败感让大部分人选择了理智地退去,或是回归宗门潜心修炼,或是前往他处寻觅机缘。
数日之间,人影稀疏,原本被各路修士临时开辟的洞府、搭建的营帐,也大多空置废弃,只余下些许残迹,在风中诉说着不久前的喧嚣。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甘心就此空手而归,或者说,总有一些人被虚妄的期望所蛊惑,试图以“恒心”和“诚意”来打动那高深莫测的布阵者。玄光谷的众人,便是这少数派中的典型。
这一切,皆因那名新入宗门不久,却似乎颇得人缘的女弟子——柔儿。
这柔儿,生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凄楚,七分恳切,言语更是如同浸了蜜糖,总能恰到好处地说到人心坎里。自玄光谷举宗来到这朝霞坡,见识了王成的莫测手段后,柔儿的心思便活络起来。她自身资质寻常,靠常规途径想用玄光谷的资源成长起来,难如登天。但这场炽阳宗的阵法试炼,在她眼中却成了绝佳的机遇。
“诸位师兄师姐,师叔伯们,”柔儿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煽动力,她望着那依旧云雾缭绕、灵光隐现的大阵,眼中满是憧憬,“青成长老何等人物?那可是可比元婴后期以上的大能!他设下此阵,固然是考验,又何尝不是一种观察?”
她环视身边面露疲惫与失望的同门,继续娓娓道来:“我等虽一时无法破阵,但这恰恰说明长老的考验非同小可。若我等就此离去,与这滔天机缘便是真正失之交臂了。可若我们留下,持之以恒,日夜参研阵法,即便……即便最终仍无法通过,但这份锲而不舍的向道之心,这份面对艰难绝不退缩的毅力,万一被长老神识感知,谁能断言不是另一种‘通过’呢?”
她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见有人露出思索之色,便加重了语气:“说不定,长老正需要这般有恒心、有韧性的门人!我等留在此地,便是向长老展示我玄光谷弟子的诚心与毅力!哪怕只得长老一丝垂青,被收为记名弟子,甚至只是随手赐下些指点,也远胜我等在谷中苦修百年啊!”
这番说辞,对于一群修为不高、前景黯淡的小宗门修士而言,无疑具有巨大的诱惑力。尤其是那两位带队的长老,本身修为卡在筑基后期多年,进阶无望,柔儿的话仿佛在他们昏暗的前路上点燃了一盏微弱的希望之灯。万一呢?万一真的被那位大能看中呢?
于是,在柔儿持续的鼓动和描绘的美好前景下,玄光谷众人几乎全员(除了少数几个实在觉得无望而自行离去的)决定长驻朝霞坡。他们不再试图强力破阵,而是每日轮流在阵外“参悟”,表现得极为虔诚,时而打坐冥想,时而低声讨论阵法玄妙(尽管大多不得要领),俨然将朝霞坡当成了一个新的道场。两位长老更是亲自坐镇,指挥弟子们搭建起相对稳固的营寨,做足了长期坚守的准备。
柔儿则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群人的核心。她不仅出主意,还主动承担起协调、安抚的工作,将一众同门笼络得服服帖帖。两位长老见她处事圆滑,又能稳定人心,也就默许了她的影响力。这柔儿,俨然成了玄光谷留守队伍的“精神领袖”。
彩虹谷洞府深处,王成将外界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对玄光谷这群人的行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尤其是那个叫柔儿的女子,其言行总让他觉得有几分刻意和虚伪,像极了蓝星短剧中描述的“绿茶”。
他可没工夫搭理这些人,现在他急需闭关修行,力争早日迈入元婴期,但没有灵炎兽护法,实在难以安心。
就在这纠结之时,天际骤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长鸣,似凤啼,如鸾奏,穿透云霄,回荡在山谷之间。一股炽热而磅礴的气息由远及近,迅速笼罩了整个朝霞坡。天空中的云彩仿佛被点燃,渲染上一层瑰丽的火红光泽。
玄光谷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动,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如同坠落的星辰,拖着长长的光尾,以惊人的速度直射彩虹谷。那流光散发出的威压,让两位筑基后期的长老都感到心悸不已,更别提那些筑基初期、炼气期的弟子了,个个面色发白,几乎要跪伏下去。
“是元婴老祖!”一位长老失声惊呼,脸上满是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