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绝对控制(1 / 2)

战殁士卒辛酉日大葬,木道人主持渡亡法会,颁符演赦、破狱安魂,引导亡灵归天或转生。

张昊大操大办,将观音亭一座偏殿改作忠烈殿,供奉以身殉国的将士,还下令在镇国山竖立大明英雄纪念碑以及牌坊。

牺牲的坊丁和黎兵身份卑微,此举破天荒,少不了要上奏朝廷,言说竖碑之必要性,以示一心为国、毫无私心。

印度洋由非洲和亚洲海岸线围成,它受永久季风主宰,夏季风从东非和南部海域吹来,穿过赤道,偏向东面,席卷阿三,贯穿南洋。

小绿人、也就是狗大户和波斯猫,借风驾船,携带从非洲沿海收购的象牙、黄金、兽皮和奴隶,以及本地珍珠、椰枣等土特产,还有沿途从阿三城邦淘的宝贝,来到南洋。

秋后东北季风吹来,丝瓷茶铁等中土奢侈品便会来到南洋,交易旺季随即展开,几千年人事代谢,但这种模式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

在这个冬季到来的热带海洋,阿三航线过来的商船填满了满喇加港口,几乎是只进不出。

时不我待,张昊调兵遣将,加快接收葡夷基本盘的速度,忙得焦头烂额。

外派头目中,有一位刘骁勇的燕赵老乡,善使八棱铁鞭,人送绰号霹雳闪电鞭马三倒。

张昊下队视察整训工作时候,偶闻少有人能在马三倒手下走过三招不倒,让符保试试这厮武艺,竟然是个废物,气得他当场要砍了这厮。

弄半天这厮早年从文,屡试不中,后习武,校场发矢中鼓吏被逐,遂学医,又把患者治坏了,赶上镖局招人,马三倒被高薪蛊惑,并不敢拿武艺丢人现眼,而是以童生学历被录用。

到了松江工地,这厮见武职薪金高,小露身手,遂被分去坊队,因文武双全混成小队长,到香山转升中队长,南洋扩军,凭借刘骁勇老乡的身份,又升为大队长,人生华丽丽转身。

张昊问明情况,对自己麾下的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简直失望透顶,随即赏了马三倒一顿军棍,贬为小队长,颁布全军文武考核制度。

此番派人去连接中南内陆的北大年建衙,左右挑不出文武双全的人选,忽然就想起这货来,蜀中无大将,干脆让马三倒充作先锋。

守在书房门外的邓去疾挑帘,外事局头目赵全轻手轻脚的进来书房。

“老爷,暹罗国的使者到港了。”

张昊接过国书看了,沉吟片刻道:

“前后来了上百个土酋和使节,正好一块打发掉,让他们中午来赴宴。”

赵全称是告退。

午饭时候,张昊冲凉换衣,拾掇一番去宴会大厅,应付那些苦等召见的诸国使者。

自打施家后裔携旧港土王前来拜见一回,南洋诸国苏丹土酋们或亲至、或遣使,乱纷纷杂沓而来,无非是刺探情报、观望风头。

一些皈依绿教的土酋倚仗奥斯曼国名头,桀骜不驯,譬如亚齐土王,被鲍金毛带兵胖揍,依旧不服,竟敢指责他纵兵施暴,有损上国风范。

接见诸国使节的宴会设在市政厅宾馆,与会者济济一堂,分别来自:

旧港(苏门答腊南)、亚齐(苏门答腊北)、阇婆(爪哇)、苏禄(菲律宾南)、文郎马神(加里曼丹南)、浡泥(加里曼丹北文莱)、北大年(满喇加北)、真腊(柬埔寨)、暹罗(泰国)、占城(交趾南)等地。

主持宴会的赵全说了些场面话,张昊喝杯酒,动下筷子,借口公务繁忙退席,让赵全替他款待诸使,来去匆匆,总共就说了一句敬酒词:

“天下乃朱明之天下,财富乃吾皇藏之于民,诸港指南司欢迎万国良民往来贸易,前提是要守规矩、知感恩,勿谓言之不预、不教而诛也。”

午后的太阳亮白毒辣,土王宫的城墙还没拆完,战俘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

这座城中城的外墙已消失大半,各处宫苑变成指南司下属诸衙,新晋内务部大头目顾顺得知少爷回了住处,带上加急密信,疾步穿门绕廊,上了旧司令官的三层大楼。

“少爷,槟榔屿军部来信,上面标有加急,我没拆。”

说着递上信,又退开一步,这货个头不高,待人接物谦虚有礼,不了解的都会被他忠厚面相欺骗,其实是个嘴甜心黑的地痞无赖。

张昊撕开信扫一眼,起身摇着蒲扇踱步。

满喇加这代土王苦逼,被葡人打得满地找牙,东躲西藏,又被手下大将天猛公扎察架空。

如今满喇加全境光复,土王是绕不开的坎儿,他派人去山中联系土王,当然还有天猛公。

来信很糟糕,天猛公不但把土王干掉了,还团灭王族,屁颠屁颠出山,要登基坐王椅呢。

顾顺看过信,询问:

“要不、属下派人去接一下?”

张昊知道他想做甚,教训道:

“王师行天道,堂堂正正,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要动动脑子。”

顾顺挤眉弄眼琢磨少爷话中意,应该是不准他动手,放那个天猛公扎察进城,然后再把这个乱臣贼子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少爷,有个叫修帕的翻译,自称是果阿土着,跟着议员来这边上任,有两年了,印度那边的港口他熟,做向导不错。”

“此事不急,从俘虏营挑一些炮手,让他们去军中授课,收监的夷商甄别清楚没有?”

“理清了,做印度生意的波斯人最多,做欧洲生意的全是掌柜出面,股东都在国内待着,掌柜有摩尔人、犹太人、法兰克人······”

“商务部打算把展销会设在角斗场,马上就要开卖,做短线生意的全部释放,做西夷生意的只要把把航路雇主交代清楚,也放了。”

顾顺给杯中续上茶水,称是告退出去。

“落叶。”

“老叶。”

张昊把信笺点燃,丢入渣斗,闻声扭头,笑盈盈招手。

两个黑漆漆的小孩儿撅着肚皮跑到门口,吊着松垮垮的短裤,露着半截屁股,仰头看看门口值班的坊丁,手拉手飞奔进屋。

姐弟俩是花生屯的便宜孩子,嗯、花生屯就是砍伤小许的黑奴,还有敖八马、柯岭屯、董川朴、白登、布四等等,都是总督城堡那批黑奴的新名字,这些人如今是邓去疾手下。

归正翻译官修帕说,总督阿方索在满喇加任职两年多,最大的业余爱好是赌博,为此还建了一个角斗场,花生屯这些人就是阿方索养的角斗士,个个都经历过无数轮生死淘汰。

每年入夏,这位总督先生便举行盛大的角斗比赛,赛事花样繁多,奖金更是高得令人瞠目,以此吸引人们参与赌博,前来做生意的各国富商,几乎都会带着奴隶参与角斗盛会。

这是一场为期数月的狂欢,无论是谁,人人都能下注,据说最高三万金币输额的记录,便是总督先生创下,角斗士失败只有死路一条,获胜会获得总督老爷赏赐的女奴做妻子。

花生屯的老婆已经死了六个前夫,都是在角斗比武中相继挂掉,花生屯接盘,如果明军不来,也会在这个贸易旺季死去。

总督府的黑奴小孩都是角斗士遗孤,反正养着不赔钱,因为那些苏丹用黑人充任后宫太监,明国富人也喜欢购买黑小厮。

围攻总督城堡一役,黎兵与角斗士迎头撞上,死伤惨重,直到活捉总督阿方索,这才逼着负隅顽抗的角斗黑奴弃械投降。

这批黑奴的家属如今在王宫做杂活,年幼孩子无人管束,便在各苑疯跑,这姐弟俩在张昊办公处尝到甜头,每天都会来。

张昊给姐弟俩系紧拉胯的短裤,把案头的点心碟子递过去,等两个小黑鬼添净盘子,领着他们出门,顺便去会会那位夷督。

阿方索被软禁在市政厅西南角的一个小院,护卫们到处检查一遍,搬椅子放在榕树荫下。

“叽里咕噜。”

阿方索咕哝着被带过来,这家伙身躯粗壮,步态笨拙,穿着轻薄透气的伊斯兰风格长袍,胡子满脸,手毛茂盛,活像个大狗熊。

修帕朝张昊九十度哈腰,转身趾高气昂,给夷督介绍自己的新主子。

阿方索瞪着眼泡肥大的猫睛打量张昊,短衫、短裤、凉鞋,还敞着怀,分明是个粗鄙少年,与他听闻的明国官员形象完全不搭,怒道:

“可耻的偷袭者!”

“你不是用同样的招数对待我们吗?”

修帕嘲弄一句,转身哈腰,用明国话对张昊说:

“总督老爷,红毛夷说咱们不敢和他正面较量,他们当年放火焚毁果阿,连续四天,用刀杀死见到的每一个人,寺庙堆满了尸体,我的族人就死在这些野蛮的红毛夷手里。”

“该死的的挑唆者,完全不顾事实!我们杀的是绿教徒,放过了你们这些印度教蠢猪!”

阿方索显然听得懂一些明国话,混浊的蓝眼猫睛瞪着修帕,喘着粗气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