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魑魅魍魉(1 / 2)

“你们过去!”

东南方向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幺娘口中下令,脚下不停,中平一刀朝黄台仰戳去。

“尔等何人!胆敢、啊——”

黄台仰侧身撩剑,惨叫声中,一个照面就抱着鲜血直冒的手臂急退。

幺娘刀法不咋滴,一出一收,用的是枪法招式,刀尖划弧,已然伤敌,心里一喜,连环箭步,挥刀猛砍。

黄台仰借助假山凉亭狼狈躲闪,陡然反击一剑,角度毒辣刁钻。

幺娘惊得翻滚避开,扭腕一挑,刀尖刮地,卷起一蓬沙土。

伺机抢上的黄台仰抬袖遮挡沙土激射,脚步急撤,一退破千招。

武艺是搏命手段,既斗力也斗智,两人一出手,均展示出极为丰富的格斗经验。

黄台仰步伐急转,闪身让开一刀,剑尖径往对方面门而去,眼见又有几个坊丁赶来,蹿步猛攻,口中呼喝四处乱窜的下人。

“出庄叫人!快······”

“叮叮!”

刀剑交击,幺娘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觑准外挑下撩的寒刃,来得高往上格,来得矮往下斩,不高不矮左右撩,见空就砍。

黄台仰一时间拿对方没办法,盛怒大叫:

“你是什么人!”

“铛!嗤啦!”

双方兵刃再次撞击,刃口交错,幺娘眸中闪过一道厉芒,兵刃相绞之际突然弃刀。

对决搏杀,生死就在毫厘之间。

她左脚向前落一步,近身一拳捣在对方受伤的右臂上。

黄台仰手中长剑拿捏不住,痛呼起脚出腿。

俗话说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起腿半边空。

说时迟,那时快,幺娘旋身一招烂大街的野马分鬃,避开对方扫钩,双臂陡然交叉挒出,左拳上穿咽喉,右拳击打小腹。

“噔噔噔——”

黄台仰被打乱阵脚,顾上难顾下,向后猛退,幺娘得势不饶人,垫步疾进,双拳密如连珠。

噼里啪啦,黄台仰慌乱格挡,也不知道中了几拳,小腿突然剧痛,一声惨叫,踉跄倒地。

“嗯——”

幺娘吐气开声,左右脚先后踢在他后心后腰,见他翻滚咯血,再无还手之力,捞起自己的单刀,喝令旁边警戒的坊丁:

“绑了!”

等她赶到东南那处庭院,打斗已经停止,只见满地尸体,受伤的坊丁或躺或坐。

带队正门突袭的裘花歪靠在台阶边,脸上带血,凄惨无比。

一个张弓守在门口的坊丁急报:

“我们死伤二十多个兄弟,还有一个贼人逃去前面了,我们拦不住他!”

幺娘疾奔前庭,大门口躺着一个坊丁,另外三个守门坊丁在大路上,没看到贼人踪影。

张昊从桑林那边跑过来,大叫道:

“逃走那人赫大哥认识,不管他,情况如何?”

“正主抓到了,先把伤员送船上再说!”

幺娘返回那个遍地尸体的大院,听完战报,一边检视那些死者,一边吩咐文书道:

“去审问黄家下人,弄清这些人的身份!”

此时坊丁已全面撒开,四处搜寻残敌,运送战死和负伤的同伴回船。

张昊看到出庄的坊丁非死即伤,大吃一惊,让小赫带人守在路口,跑进园子去找幺娘。

“少爷、我们在西边发现一处古怪院子!”

顺着墙廊奔来的坊丁看到他,停步大叫。

透过漏窗,能望见幺娘在院中翻看尸体,张昊没停步,跟着那个报信的坊丁,穿过曲廊,绕去园子西边,进来一个古木交柯的大院落。

树下散点山石数块,墙边堆有煤炭木材,还引来一股清泉,蜿蜒岩石花草间。

进来厅堂,四壁萧然,只有一个大丹炉,左右偏房有矿物架,大小瓶罐器皿摆满桌柜。

还有一间大屋像是屠宰场,各种刀具齐全,南墙一排大缸,有一个已经被坊丁掀开。

张昊过去看一眼,毛发耸立,忍着颤抖一一打开,药水里浸泡的全是河车胚胎之类。

这里是一处炼丹的所在,或者说是炼狱。

随后而来的幺娘进屋看到缸内景象,掉头跑去院里,扶着树干哇哇呕吐。

张昊转去厢房,打开柜子,里面是许多丹药,瓷瓶上写着孩儿丹、九转玄丹之类。

本草中,人中黄、白、骨、毛、泪、垢,无一不可入药,传说嘉靖残虐宫女炼丹,黄帮主用小孩炼药,看来也是一位追求长生不死的。

方才看到的恐怖景象挥之不去,他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魔幻,出来瞅瞅太阳,温煦和暖,分明又是现实,让坊丁去把俘虏带来。

幺娘去溪边洗洗手上血迹,把两个坊队为何损失惨重,以及自己的猜测给他说了。

“坊丁尚在审问,我担心逃走那人会去搬救兵,尽快回船最安全,这里一把火烧掉算了。”

满脸污泥的张昊没理会她,望向坊丁带来的老东西,此人灰色须发,面皮白得瘆人,皱纹细密,让他想到某些阴暗生物,坐椅子里问道:

“你是什么人?”

“老夫化外闲人罢了,被黄家请来配药。”

那老东西被坊丁踹倒在地,慢腾腾跪好,大概是发现主事的是个少年,露出讶异之色。

张昊扯扯嘴角,阴森森对上老东西的双眼。

拐卖人口依律当斩,拿小孩子做药叫采生折枝,依律当剐,他记不住经书中的之乎者也,牵涉做官的律令条文,却能过目不忘。

“拉去丹房,那里家伙齐全,细细的割,先从脚上开始。”

老东西打个寒颤,急叫:

“公子且慢!老夫朱云舟,闽南边阜人氏,从小出家学道,因此被黄台仰请来炼丹。”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割我怕胡建人不答应,割成蝙蝠刺身,带黄台仰!”

张昊挥手,老东西挣扎不得,被坊丁塞住嘴巴拖进屋子。

一个肥壮高大的老者被反剪捆绑着带过来,胡须脏乱,赤着双脚,白色单衣上血迹斑斑,坊丁一脚将其踹倒地上,拽掉嘴里破布。

黄台仰吐口血水,怒视众人,大叫:

“你们是何人?可知我是谁!”

张昊左肘支在椅子扶手上,皱眉扶额,冷冷的盯着这个金陵地下黑恶势力头目。

巧得很,杀出重围逃跑之人,小赫见过,正是伙同江恩鹤设局的监生李子同。

“拖去屋里,活剐了他,顺便问问,李监生、江恩鹤是咋回事,银子藏在何处,吾草泥马勒戈壁的,竟敢骗到小爷头上,找死!”

黄台仰恍然大悟,大叫道:

“误会、绝对是误会!李监生做的事与我无关,他是有一些银子暂存我家,与你们厮杀之人就是他的手下,我愿送还银子,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大家交个朋友,不必伤了和气!”

“你倒是个识相的,这厮勾结江恩鹤算计我,以为我找不到他们,说!李监生缘何至此?”

张昊话未落,屋里传来朱老鬼不似人声的惨叫,堵住口虽然声音不大,却饱含痛苦。

黄台仰大汗淋漓,竹筒倒豆子,说李监生去年得来一笔横财,求他帮忙在金陵置办产业,因此相识。

朱老鬼是替江恩鹤炼丹,楚王有疾,不能人道,他只是个牵线搭桥的,甚是无辜,总之一切与他不相干。

一个坊丁得了吩咐,将丹师朱云舟房中搜到的物件取来。

幺娘打开包裹,有金银若干、书册两本、瓷瓶三个,还有几个金玉腰牌,上有篆字,什么白莲降世,万民翻身之类。

张昊取过一个金牌翻看,见黄台仰目光躲闪,冷笑道:

“你们轮流试手,慢慢剐,文书作好记录,给我问清楚。”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