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五年的盛夏,蝉鸣嘶哑,搅动着淮南潮湿闷热的空气。北疆的战火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辽军铁骑凭借其来去如风的机动性,连破数州,兵锋一度威胁到河东路腹地。朝廷震恐,连下严旨,催促各路援军、粮秣火速北上,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在仓促与混乱中艰难运转。
扬州转运司衙门,已然成了这场战争在东南方向最重要的枢纽。韩络坐镇其中,日夜不休地处理着雪片般的公文,协调着庞大的漕运网络,将江淮的粮草、军械、饷银源源不断输往前线。他官袍下的身形日渐清瘦,眼窝深陷,唯有眼神依旧坚定,只因他知道,身后有兰台为他稳住根基,指明方向。
一、危局献策以工代赈
这一日,韩络带回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夫人,北地战事导致大量流民南徙,如今已逾十万之众,聚集于淮南各州县边境,恐生变乱。朝廷令各地自行安置,然库府空虚,钱粮皆用于战事,如何是好?”此事若处理不当,流民暴动,内忧外患,江淮顷刻间便会大乱。
墨兰闻言,沉吟片刻,眼中已有了计较。“夫君,此乃危机,亦是机遇。”她引韩络至舆图前,“流民南徙,无非求活。与其任由其聚集生事,不若效法当年江宁旧策,‘以工代赈’。”
她指尖划过江淮水系与几处标注的城池:“如今军需转运,正需大量民夫;各州县城墙、官道年久失修,亦可趁此机会加固;再者,淮南尚有荒滩洼地未曾开垦。可招募这些流民,壮者充作漕运辅兵、筑城修路,弱者妇孺则组织起来垦荒、纺绩,按工给粮,使其有所食,有所居,有所事。如此,既可安顿流民,避免内乱,又能增强漕运、巩固城防、开辟田亩,于战事、于地方,皆是有利。”
韩络听得茅塞顿开,拊掌道:“夫人高见!此策大善!我即刻行文各州县,照此办理!”他深知,此策一旦推行,不仅能化解眼前危机,更能借此将数十万流民组织起来,这股力量若引导得当,其潜力无可估量。而具体执行,自然离不开墨兰麾下那些已渗透至各级衙门的“自己人”。
二、兰台暗度掌控流民
策略既定,墨兰的“兰台”体系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苏娘子通过掌控的市易务,以“平价供应工程粮饷”为名,介入流民管理的物资调配,确保粮食能真正落到流民手中,同时借此机会,将触角伸入流民聚集区。
青竹则从“闻风司”抽调精干人手,混入流民队伍,或充当书吏,或成为工头,一方面监视流民动向,防范奸细,另一方面则暗中甄别其中可造之材——那些体格健壮、有组织能力、或怀有特殊技艺者,皆被秘密记录在册,预备日后吸纳。
墨松的“守正司”也派出人手,以“维护工地秩序”为名,协助官府管理流民,实则暗中训练、考察,为未来可能的扩军预备兵源。
借安置流民之机,墨兰正将一张无形的大网,撒向这数十万动荡的人口,将其从潜在的威胁,逐步转化为可掌控的资源。
三、稚女成长内宅定海
外间风云激荡,韩府内宅依旧是两个女儿安然成长的乐园。韩妙活泼好动,已能扶着墙壁蹒跚学步,口中咿呀不停;韩妍则文静许多,喜欢抓着母亲衣襟上的绣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安静观察。墨兰再忙,每日雷打不动要陪两个女儿玩耍片刻,亲自教导她们认物、说话。
她抱着韩妍,指着舆图上北方的烽火,对懵懂的女儿低语:“妍儿,你看,那里有很多人在受苦。你父亲和娘亲,正在努力让更多人能像你和姐姐一样,安稳度日。”她又拉过蹒跚而来的韩妙,“妙儿,你要快快长大,学会保护自己,保护妹妹。”
乱世之中,母亲的角色让她心肠更加柔软,也让她守护的意志愈发如钢铁般坚硬。内宅的稳定,是她在外搏杀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