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纪委信访接待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扫在地面。一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黑色文件夹，指尖发白——她头发梳得整齐，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进门时特意回头望了望，像是怕被人跟踪。
“请问是专案组的同志吗？”女人走到接待台前，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带着警惕和急切，“我叫吴芳，是清河县康泰医药的前财务总监，我有重要线索要举报。”
正在整理材料的林晓抬头，心里一动——康泰医药的财务总监？这可是核心知情人。她赶紧起身，把吴芳引到里间的谈话室：“吴女士，您别着急，慢慢说，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
谈话室的窗帘拉得严实，只留一盏暖黄的台灯。吴芳坐下后，先喝了口热水，才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拿出一叠打印的表格：“这是康泰医药2023年3月到2024年5月的分赃明细，每一笔都记着——张志强每月拿总利润的40%，市医保局的赵伟拿30%，县医院的刘伟拿20%，剩下的10%才是张明的。”
林晓接过表格，指尖划过上面的数字——“2023.5：张志强4.2万，赵伟3.1万，刘伟2.0万”“2024.1：张志强6.8万，赵伟5.1万，刘伟3.4万”，每一行都标注着“药款回流分成”，金额随着康泰医药的供应份额增加而水涨船高。
“这些钱是怎么分的？”林晓追问，“是现金还是转账？有没有走账记录？”
“大部分走的是张明的空壳公司——‘宏图咨询’，先以‘服务费’的名义把钱转出来，再分别转到张志强老婆、赵伟情人、刘伟弟弟的账户里。”吴芳的声音发颤，“我是财务总监，每次都是我做的转账凭证，张明让我备注‘借款’‘货款’，可我知道，这都是赃款。”
王队长坐在旁边，拿出笔快速记录：“您为什么现在才举报？之前没考虑过反映情况吗？”
提到这个，吴芳的眼圈红了：“我敢吗？去年我发现他们虚开发票套取医保基金，跟张明提过想辞职，他威胁我说‘你知道的太多了，敢走就让你全家在清河待不下去’。后来他开始拖欠我工资，从今年3月到现在，一分钱没给，我女儿要交学费，我妈还在住院，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她抹了把眼泪，又拿出一叠发票复印件：“这就是他们虚开发票的证据——康泰医药给县医院供的药，实际采购价15块，开票按45块开，中间的30块差额，用‘会议费’‘仓储费’的发票冲抵，把账做平。每个月都要虚开十几万的发票，全是张明找代开发票的公司弄的，我这里有完整的开票记录和冲账凭证。”
林晓看着手里的发票复印件，上面的印章模糊，项目栏写着“药品仓储服务费”，可康泰医药根本没有自己的仓库——这正是他们套取医保基金的关键操作！“除了虚开发票、分赃，你还知道哪些情况？比如康泰医药怎么拿到省级药品招标资质的？”
吴芳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这事跟市医保局的郑刚有关！郑刚是药政科科长，去年省级药品招标的时候，他特意修改了招标细则——把‘供应商注册资本不低于500万’改成了‘不低于50万’，还加了一条‘本土医药企业优先’，就是为了让康泰医药能入围！”
“郑刚？”林晓心里一震——之前只查到赵伟和张志强的关联，没想到市医保局还有更高层级的人插手！“你有证据吗？比如招标细则修改的文件，或者郑刚和张明的接触记录？”
吴芳从文件夹最底下拿出一张打印的邮件截图，递了过来：“这是去年6月，郑刚发给张明的邮件，附件是修改后的招标细则草稿，邮件里写着‘按这个版本准备材料，确保入围’。我当时帮张明整理邮箱，无意中看到的，就偷偷截了图。后来招标结果出来，康泰医药果然拿到了常用药的供应资格，我才确定他们早就勾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