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8年2月1日-4月30日
地点:太阳系边缘小行星带、“苟命号”飞船、临时宇宙观测站
2月1日,清晨06:00。
小行星带的黑暗里,“苟命号”像一块嵌在岩石中的铁锭,全维度伪装的能量场如薄纱般笼罩船体,与周边的宇宙尘埃融为一体。我站在飞船的接驳舱门口,看着最后一批观测组成员穿戴好航天服,背着精密的观测设备,缓步走向小行星表面的预定搭建点。
脚下的碎石在低重力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远处的恒星微光勾勒出观测组成员佝偻的身影,他们的动作谨慎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任何多余的能量辐射,都可能成为黑暗森林里的死亡信号。
“观测站基座搭建进度10%,设备调试正常,未检测到异常能量信号。”通讯器里传来观测组组长赵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刚脱离紧张维修期的松弛。
我没接话,指尖在手腕的便携终端上滑动,调出太阳系的实时星图。代表水滴的红点在星图边缘闪烁,距离地球还有不到一年的路程,它像一颗冰冷的死神之眼,正无声地吞噬着太阳系的生机。而我们这群逃亡者,不过是躲在岩石缝隙里的蝼蚁,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系统,监测周边宇宙环境,重点排查流浪探测器信号。”我在脑海中下达指令,超神学院系统的界面瞬间弹出,淡蓝色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飞速滚动。
“周边1000万公里范围内无异常信号,太阳活动指数上升,预计72小时后将爆发中等强度太阳风暴,可能干扰观测设备信号接收。”系统的机械提示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让我的心沉了沉。
太阳风暴。这是我们在小行星带蛰伏以来,面临的第一个自然危机。观测站刚启动搭建,若是信号被干扰,不仅无法监控地球和水滴的动态,甚至可能导致设备故障,暴露我们的位置。
“赵宇,加快搭建进度,务必在72小时内完成观测站主体建设,同时做好抗风暴防护。”我对着通讯器下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科研组立刻制定太阳风暴应对方案,重点保障观测设备的信号稳定性。”
“收到!”赵宇的声音瞬间紧绷起来,观测组的动作明显加快,原本分散的成员迅速集结,围绕着基座开始协同作业。
接下来的三天,小行星带陷入了一种紧绷的忙碌中。维修组刚完成飞船的抢修,便立刻抽调人手支援观测站,搬运设备、固定支架、铺设能量线路,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航天服的冷却系统嗡嗡作响,排出的热气在低温宇宙中凝成细小的冰晶,像一串转瞬即逝的流星。
我往返于飞船和观测站之间,一边协调资源,一边监控太阳活动的变化。便携终端上,太阳的耀斑图像越来越清晰,炽热的等离子体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太阳表面翻滚、喷发,形成一道道狰狞的火舌。每一次耀斑爆发,都伴随着强烈的电磁辐射,像无形的巨浪,正朝着太阳系边缘涌来。
2月4日,凌晨02:00。
太阳风暴如期而至。
起初,只是观测设备的信号出现轻微的波动,屏幕上的星图数据开始断断续续,像是被人用剪刀剪成了碎片。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电磁脉冲扫过小行星带,观测站的外接传感器瞬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故障灯在黑暗中疯狂闪烁。
“信号失真!水滴轨迹丢失!”赵宇的声音带着惊慌,从通讯器里传来,“季哥,设备受到强烈电磁干扰,无法锁定水滴的准确位置!”
我冲进飞船的观测室,屏幕上原本清晰的星图已经变成了一片杂乱的雪花点,代表水滴的红点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光晕。科研组的成员正围着控制台疯狂操作,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飞快,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启动信号增强模块,切换备用接收天线,用飞船的能量场为观测设备构建电磁屏蔽层!”我厉声下令,同时在脑海中呼唤系统,“解锁‘抗电磁干扰’功能,优先保障水滴轨迹追踪。”
“抗电磁干扰功能启动,需持续消耗50单位\/小时能量,当前能量储备剩余8700单位,可支撑174小时。”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飞船的主能量场微微波动,一道无形的屏障从飞船延伸而出,笼罩住整个观测站。
观测设备的警报声逐渐减弱,屏幕上的雪花点慢慢消散,星图数据开始恢复,但代表水滴的红点依旧模糊,只能大致判断其行进方向,无法锁定精确坐标。
“季哥,信号还是不稳定,水滴轨迹追踪偏差超过10万公里。”赵宇的声音带着挫败,“太阳风暴的电磁辐射比预计的更强,我们的屏蔽层只能勉强维持设备运转,无法保证数据精度。”
我沉默地看着屏幕,心中一片沉重。10万公里的偏差,对于宇宙尺度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于需要精准监控水滴动态的我们而言,这意味着致命的盲区。如果水滴突然改变轨迹,或者三体文明派出其他探测器,我们很可能无法及时察觉。
罗辑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他的眼神落在屏幕上的模糊红点上,眉头紧锁:“太阳风暴还会持续多久?”
“科研组预计,中等强度的辐射将持续一周,后续还有弱辐射残留,可能会影响观测设备长达一个月。”我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敲击着控制台,“我们的观测站刚搭建完成,抗干扰能力不足,想要恢复精准追踪,恐怕要等风暴结束。”
“不能等。”罗辑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如刀,“水滴的航行速度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它足以靠近地球轨道。我们必须知道它的准确动态,才能判断地球的战局走向,也才能确定我们下一步的蛰伏计划。”
他说得没错。我们躲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监控战局,为后续的星际航行寻找时机。如果失去了水滴的踪迹,我们就像失去了眼睛的盲人,在黑暗的宇宙中只能漫无目的地飘荡。
“科研组,有没有办法在风暴期间提升数据精度?”我对着通讯器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
“可以尝试通过多设备联动,交叉验证数据,减少偏差,但需要调整观测站的设备布局,而且能量消耗会大幅增加。”科研组的李教授回答,声音里带着犹豫,“另外,我们可以利用宇宙背景辐射作为参考,校准水滴的轨迹,但这项技术需要时间调试,成功率未知。”
“立刻执行!”我毫不犹豫地拍板,“能量优先保障观测站,飞船进入最低能耗模式,非核心系统全部关闭。”
指令下达后,观测组和科研组立刻行动起来。观测组的成员冒着太阳风暴的辐射风险,再次走出飞船,调整观测设备的布局,将原本集中的传感器分散到小行星的不同位置,形成一个交叉监测网络。科研组则在飞船内紧锣密鼓地调试校准程序,屏幕上的代码像瀑布一样滚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