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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寂灭兽的苏醒(1 / 2)

星辰剑槎如同幽灵般滑行在沉寂古道愈发浓重的黑暗里,仿佛一艘潜入冥河的孤舟。离开了那承载着悲壮与希望的圆形大厅,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凝固成了冰冷的实体,带着万古不化的死寂与沉重。通道在这里诡异地拓宽了,像是被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力强行撑开,又像是某种庞大存在的巢穴入口。两侧原本尚算完整的金属墙壁,此刻布满了狰狞的撕裂伤,巨大的爪痕、腐蚀性的坑洞、以及仿佛被高温瞬间熔穿的空洞随处可见,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此地的惨烈战斗,远非精灵与构装体之间的攻防。

地面上堆积的残骸也变了模样。精灵风格的精致碎片与奥术构装体的零件依旧存在,但更多地被一些巨大、扭曲、非金非石、闪烁着黯淡油光的骨骼所掩盖。这些骨骼形态怪异,有的如同扭曲的荆棘,有的则像放大了千百倍的昆虫节肢,散发着一种与生灵截然不同的冰冷恶意。骨骼之间,散落着一些如同焦油凝固后的、不规则的多棱面黑色结晶体,它们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仅仅是用神识扫过,都会传来一种被轻微“咬噬”的刺痛感,那是纯粹的湮灭气息在侵蚀感知。

空气中弥漫的能量粒子变得稀薄而狂躁。之前仅仅是衰败与死寂,如同沉睡的坟墓;此刻,却多了一种更令人灵魂战栗的“空无”感。仿佛这片空间的存在基础都被某种东西啃噬过,留下了一种连“虚无”都显得过于“充实”的诡异真空地带。任何能量在此地运转,都像是水泼洒在干燥了亿万年的沙地上,会迅速被那无形的“渴求”所吸走、同化、归于寂无。

林羽屏息凝神,将剑槎的速度降至几乎如同悬浮。《星辰变数诀》在他心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无数的轨迹、变量、能量节点在他识海中勾勒、推演、生灭。他试图从这片混乱而危险的“空无”中,找出相对安全的路径,计算出潜在威胁的方位和可能爆发的时机。刚刚完成融合的庚金·裂星剑在他丹田内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那不是兴奋,更像是一头被惊醒的猛兽,对潜伏在黑暗中的天敌发出的警告。剑身之上,那暗红色的“裂星”纹路微微发烫,传递出一种混合着毁灭欲望与警惕不安的复杂情绪。

狻猊更是焦躁不安,它匍匐在甲板上,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带着恐惧的呜咽。它周身自然流转的星辉变得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作为星兽,它对能量,尤其是星辰能量的感知远超寻常生灵,此刻,它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贪婪的、永不餍足的巨口边缘,自身那点星辉随时可能被吞噬殆尽。

“主人,这里的‘空’…好可怕!”狻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它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不是没有东西,而是…而是有什么东西,把‘存在’本身都吃掉了!光,声音,能量,甚至…甚至连‘想法’好像都会被吸走!”

林羽微微颔首,他的感受更为清晰。他的寂灭剑意,本就是对“终结”与“归墟”的一种理解和运用,追求的是破而后立,死中蕴生。但此地的“空无”,与他所悟的寂灭截然不同。这是一种绝对的、贪婪的、只为吞噬而存在的“湮灭”,是彻底的、不留任何余地的终结,不带丝毫轮回与生机的可能性。这让他瞬间联想到了精灵奥术师艾莉瑞雅记录中提到的,以毁灭能量为食,甚至能啃噬法则的恐怖存在——“寂灭兽”。此地,极有可能是它们的猎场,或者…巢穴边缘。

“收敛所有气息,将防护阵法的能量波动压制到最低。”林羽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如同在耳语,“我们很可能闯入了那些东西的领地。狻猊,你的感知最为敏锐,集中精神,注意任何‘消失’的异常,比如光线突然扭曲黯淡,声音骤然隔绝,或者空间出现不自然的‘缺损’。”

《星辰变数诀》的推演结果显示,前方的能量流向极其混乱,充满了不可预测的“断点”和“旋涡”,凶险异常。但他没有退路,穿过这片区域,才能更接近“尘剑”崩解的核心之地。

剑槎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沿着《星辰变数诀》计算出的、一条极其曲折且不稳定的安全路径,缓缓深入。每一次微小的转向,都避开了一个肉眼和寻常神识无法察觉的能量陷阱或是空间褶皱。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剑槎阵法核心最低限度运转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嗡鸣,以及他自己和狻猊压抑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剑槎小心翼翼地从一堆如同小山般隆起的、布满孔洞的扭曲骸骨旁缓缓绕行,即将进入一个相对开阔的弯道时——《星辰变数诀》的推演模型中,代表前方骸骨堆的一个原本被标记为“惰性能量残留”的节点,骤然亮起了刺目的猩红色警告!

几乎在心神接收到警告的同一刹那,异变陡生!

那堆死寂的、仿佛已经风化亿万年的骸骨深处,两点纯粹的、没有任何反光、甚至比最深邃的黑暗还要深邃的“虚无”,骤然“睁开”!那不是光芒,而是连光线都无法逃脱其吸引而形成的、绝对的黑暗之瞳!一股冰冷、贪婪、纯粹到极致的饥饿意念,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而来!

“吼——!”

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声波,但一股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充满了对一切“存在”之物最原始吞噬欲望的咆哮,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入林羽和狻猊的识海!星辰剑槎的防护光膜自主激发到最强,却依旧剧烈荡漾,仿佛随时会在这无形的灵魂冲击下破碎!

“轰隆!!!”

骸骨堆猛地炸开!不是向外飞溅,而是向内坍缩了一部分,随即一道庞大的、仿佛由凝固的黑暗构成的影子,以与其笨重体型完全不符的、违背常理的迅捷速度扑出!它所过之处,光线扭曲消失,声音被彻底吞噬,连空间都留下了一道短暂存在的、模糊的黑色轨迹,仿佛现实被擦除了一道口子!目标直指星辰剑槎!

“左侧七度,急坠!”林羽的思维在《星辰变数诀》的加持下快到了极致,几乎在寂灭兽扑出的瞬间,最优的规避路径已然呈现。他双手如幻影般在控制阵盘上拂过,剑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左侧倾斜并急速下坠!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传来,仿佛两块大陆板块撞击!剑槎虽然避开了正面冲击,但依旧被寂灭兽扑击带起的恐怖力场边缘扫中!整个船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剧烈震颤着横飞出去,防护光膜疯狂闪烁,与那黑影接触的部位,光芒不是被击碎,而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凭空消失了一块,露出!甚至连船体龙骨都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应力声!

“好可怕的湮灭特性!”林羽心中骇然,这不仅仅是能量攻击,更涉及到了规则层面的抹除!

稳住船身的瞬间,他和狻猊才真正看清了袭击者的全貌。

那是一头形似巨蜥,却更加狰狞、更加不符合常理的怪兽。体长超过十丈,匍匐在地也犹如一座小山。通体覆盖着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鳞甲,这些鳞甲并非静止,其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微的、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旋转的漩涡状纹路,永不停歇地吞噬着周围空间中一切形式的能量和辐射,甚至连弥漫的死寂气息都不放过。它的四肢粗壮得不可思议,关节处有着反向的骨刺,爪子如同弯曲的镰刀,闪烁着并非金属光泽,而是更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乌光。一条长长的尾巴如同攻城锤般沉重,末梢却并非尖刺,而是一个不断开合、内部同样是纯粹虚无的吸盘状器官,刚才那恐怖的灵魂咆哮与湮灭吸力,正是源自于此。

而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它的头部。没有口鼻耳等任何常规感官器官,只有那两只占据了头颅大半位置的、如同两个微型黑洞般的“眼眸”——那是连“黑暗”这个概念都无法形容的纯粹虚无。当被这对眼眸“注视”时,林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剑意、神识、灵力流转,乃至生命气息,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丝丝缕缕地拉扯、剥离,投向那永恒的寂灭深渊!

寂灭兽!而且是完全成熟、处于狩猎状态的成体!绝非之前可能存在的幼体或残次品可比!

它显然是被之前“裂星”碎片融合时,那股骤然爆发又收敛的、精纯而强大、且带着独特毁灭波动的能量所吸引,从可能是漫长的沉眠中被惊醒。对于以能量,尤其是高阶毁灭性能量为食的它而言,刚刚融合了“裂星”碎片的林羽和他体内的庚金·裂星剑,无疑是无法抗拒的、极致的美味!

“吼!”

又是一道无声的灵魂咆哮,充满了发现猎物的兴奋与贪婪。寂灭兽那虚无的眼眸死死锁定星辰剑槎,或者说,穿透了剑槎,直接锁定了林羽和他背后的剑匣!它庞大的身躯再次动了,四肢猛地蹬地,看似笨重的躯体却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化作一道吞噬一切的黑色闪电,再次扑来!同时,它那条恐怖的尾巴再次甩动,末端的吸盘对准剑槎,一股比之前更强悍的、针对“存在”本身的湮灭吸力骤然爆发!

“滋滋滋……”

剑槎周围的防护光膜发出哀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光芒如同流水般被那吸盘强行抽走、湮灭!连剑槎本体外层的防护装甲都开始出现物质层面的崩解,细密的裂纹蔓延,一些非关键部位的零件直接化为飞灰,消失不见!生生造化藤的生机之力疯狂运转,翠绿色的光芒在船体内部流转,修复的速度竟然隐隐赶不上被破坏的速度!

“不能让它继续攻击剑槎!”林羽心知不妙,剑槎的防御在这种规则层面的湮灭攻击面前,太过被动,消耗巨大且效果不佳,“狻猊,你接管剑槎,全力后退,利用星辉干扰它的感知,为我创造机会!我来正面牵制它!”

“主人小心!”狻猊虽惊惧,但对林羽的命令毫无迟疑,立刻扑到控制阵盘前,周身星辉涌动,与剑槎核心连接。

林羽深吸一口气,眼中决然之色闪过。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如同逆流的流星,主动从剑槎中激射而出,迎向那扑来的寂灭兽!他必须将战场拉离剑槎,否则狻猊和他们的代步工具都将危在旦夕。

脱离剑槎防护的瞬间,林羽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跳进了冰海深处,又像是赤身裸体地暴露在能够消融一切的强酸之中!那寂灭兽周身自带的强大“湮灭力场”如同无数张贪婪的小嘴,疯狂地啃噬着他的护体剑元、他的神识、甚至他散发出的体温和生命波动!护体剑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这力场……几乎能瓦解一切形式的‘存在’!”林羽心头沉重,《星辰变数诀》疯狂运转,分析着力场的结构、强度变化以及能量流动的规律,寻找着那理论上存在的、极其细微的间隙与薄弱点。他不敢有丝毫保留,双手急速结印,体内金、木、水、火、土五行剑元以前所未有的协调程度共鸣、流转,引动周天五行法则之力。

“五行轮转,归寂太虚——五行归寂剑域,开!”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领域力量以林羽为中心,悍然扩张开来!并非简单的能量屏障,而是一个由五行法则构成的、自成一格的小世界雏形!剑域之内,白金锋锐、青木生机、黑水绵长、赤火暴烈、黄土厚重,五行之力相生相克,循环往复,演绎着物质与能量的生灭变幻,而最终,所有的变化都指向同一个终点——一片混沌未开、万物归寂的太虚意境!

这五行归寂剑域并非硬碰硬地去对抗寂灭兽的湮灭力场,而是以其自身内在的、相对完善的规则循环,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中和、稀释着那绝对的“虚无”。就像是在一片死水中,强行注入了一条虽然微小但却自行流转的溪流。寂灭兽的力场依旧强大,但对处于剑域保护下的林羽的侵蚀速度,明显减缓了许多!剑域边缘与湮灭力场接触的地方,不断发生着剧烈的规则碰撞,五行光华与虚无黑暗相互湮灭,发出滋滋的、令人心悸的异响。

寂灭兽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能够干扰它力场的“小世界”感到了一丝意外和恼怒。它那虚无的眼眸“聚焦”在五行剑域之上,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灵魂咆哮,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甲、缠绕着浓郁湮灭之力的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狠狠拍向剑域!

“轰——!!!”

如同洪钟大吕被敲响,整个通道都为之震颤!五行归寂剑域剧烈地摇晃起来,领域内的五行光华瞬间黯淡了大半,仿佛随时可能崩溃。林羽脸色一白,喉头一甜,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这一爪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若非剑域玄妙,恐怕直接就被拍碎了!

“不能硬抗!必须限制它的行动!”林羽心念电转,《星辰变数诀》瞬间给出了数个方案。他选择了成功率最高,也是最能配合后续攻击的一个。

他左手并指如剑,维持着五行归寂剑域的稳定,右手则猛地向下方虚按!体内,得自乙木青龙的生机本源被激发,一股澎湃的、充满生命韧性与束缚意志的翠绿色能量,透过剑域,直接作用于寂灭兽周围根须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