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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终末航向(2 / 2)

然而,这种将代表“生”的自然权能与代表“死”的寂灭剑域进行结合的尝试,其过程绝非一帆风顺,反而充满了凶险。生命与寂灭,是宇宙最基本的对立面之一,强行融合,如同将冷水滴入滚油,瞬间便会引发剧烈的冲突与爆炸性的反噬。林羽多次因为力量掌控的细微偏差,导致体内气血翻腾,剑元紊乱,甚至险些伤及剑魂根本。

但他心志之坚,远超常人。凭借着对“阴阳轮转”、“五行生克”奥义的深刻理解,以及通天剑魂那强大的、近乎本能的掌控力,他硬是在无数次失败的废墟上,摸索出了一条极其狭窄、却真实可行的路径。他并非追求两者本质上的“融合”,而是试图在极小的尺度、极短的时间内,实现一种动态的、瞬息的“循环”与“转化”。

例如,在对敌时,先以寂灭剑意那无视防御、直指本源的特性,瞬间瓦解对手最外层的护体能量或坚固防御,制造出短暂的“能量真空”或“法则薄弱点”;紧接着,几乎在同一刹那,将高度压缩的“生命礼赞”能量,以特定的、极具破坏性的频率,如同手术刀般精准打入该薄弱点。这并非治疗,而是利用生命能量与对手体内能量(尤其是死寂、黑暗属性)的天然排斥性,在其内部引发剧烈的能量冲突与结构性破坏,造成从内而外的崩解。

又或者,在以“根须禁锢”成功束缚对手后,并非单纯依靠根须的力量限制其行动,而是引动一丝最为精纯的归寂剑意,如同毒素般沿着能量根须悄然蔓延,直达对手核心。从被束缚的“生机”之中,衍生出终极的“死寂”,实现一种由外而内、由生转死的诡异湮灭。

这种战斗方式,诡异、凌厉,且极其耗费心神与计算力,对力量的微操要求达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每一次成功的施展,都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但每成功一次,林羽对于“生死”、“寂灭与创生”这对立统一大道真谛的理解,便如同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一分。他隐隐有种预感,若能沿着这条险峻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彻底掌握这种对立统一的至高奥秘,他的五行归寂剑域必将发生脱胎换骨般的质变,甚至可能触摸到那传说中、凌驾于寻常法则之上的——“本源大道”的门槛。

在林羽潜心于自身力量体系革新的同时,他的伙伴,拥有远古星兽血脉的狻猊,也在这段漫长的星际航行中,迎来了自身的成长契机。

星海,仿佛是狻猊与生俱来的主场。它大部分时间都喜欢离开略显逼仄的槎舱,直接趴在剑槎那流线型的顶部外壳上。那里没有任何屏障,直接暴露在宇宙真空与各种辐射之下。但它金色的毛发非但没有受损,反而愈发璀璨。它舒展着日益强健庞大的身躯,闭着双目,仿佛陷入了沉睡。然而,若有精通星辰之力的大能在此,便能“看”到,以狻猊为中心,正形成了一个无形的能量旋涡。四面八方,那弥漫于宇宙背景中的、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不仅仅是可见光,还有各种射线、引力波、中微子流等等——都被它那特殊的血脉体质所吸引,如同百川归海般,丝丝缕缕地汇聚而来,融入它的体内。

这些来自亘古星辰的力量,在其体内沿着玄奥的路径流转,一遍又一遍地淬炼着它的筋骨血肉,拓宽着它的经脉,滋养着它丹田内那颗日益凝实、光芒愈盛的内丹。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以一种稳定而迅猛的速度增长,距离金丹期的巅峰境界,那层看似轻薄、实则坚固的壁垒,已经触手可及。

更为显着的变化,是它对周围空间环境的感知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即使它闭着眼睛,沉浸在修炼之中,其敏锐的感知也如同无形的雷达波,以剑槎为中心,向着四周的虚空扩散开去。它不仅能“听”到远处恒星内部那狂暴能量对流发出的、如同宇宙心跳般的低沉轰鸣,能“感觉”到隐匿在虚空褶皱中的、微弱而诡异的引力涟漪(那可能是路过的小型黑洞或暗物质团块),甚至能提前数十息,预警到前方航线上一些极其细微、连剑槎探测阵法都难以察觉的空间褶皱或是潜在的小规模能量乱流。这种近乎预知般的危险直觉,在危机四伏、动辄便是毁灭的星际航行中,其价值无可估量。

有时,林羽结束一段长时间的闭关或艰深的推演,会暂时离开槎舱,来到狻猊身边,与它一同沐浴在这片冰冷而壮丽的星辰光辉之下。主仆二人无需言语交流,只是静静地并肩,眺望着那仿佛永无尽头的前路。星海沉默无言,却以其无垠的广袤和蕴藏的无数秘密与杀机,诉说着宇宙的宏大与自身的渺小。但他们眼中,没有畏惧,只有坚定与探索的渴望。在这孤寂而漫长的航程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伙伴,共同成长,相互依存。

航行的日子,在宏观尺度上单调重复,但在微观层面却充满了各种插曲与挑战。星辰剑槎如同一叶孤舟,穿越了一片又一片风格迥异的星域。

他们曾耗费数日,小心翼翼地穿越一片由超新星爆发遗迹形成的、绵延数光年的星际迷雾区,其中充斥着高能辐射和混乱的磁场,剑槎的防护阵法一度被激发到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们也曾远远观测到一颗濒死的红巨星,其体积膨胀到足以吞噬内围行星,外层大气如同垂死巨兽般剧烈地抛射着物质,形成绚烂而悲壮的行星状星云,那散发出的恐怖热量和引力扰动,让林羽不得不下令剑槎提前改变航线,绕行极大一圈。

最惊险的一次,是在经过一个双星系统时,导航系统突然警报大作,探测到前方有异常剧烈的空间扰动,疑似小规模的时空风暴的边缘。那片区域的空间如同被揉皱的纸张,光线扭曲,甚至连星辰的影像都变得支离破碎。林羽当机立断,亲自接管剑槎操控,将神念与剑槎核心相连,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同时不惜消耗大量储备能源,连续进行数次短距、高强度的紧急规避机动。剑槎在扭曲的空间壁垒边缘惊险地擦过,舷窗外甚至能看到被风暴撕碎的陨石化作的炽热流火。最终有惊无险地脱离危险区域,但剑槎的能量储备也因此下降了近一成。

期间,他们也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在途经那个标注为“灰塔”的中继星域时,林羽操控剑槎靠近了那座建立在一颗巨大、死寂行星残骸上的中立空间站。“灰塔”名副其实,整体由某种暗淡的金属构成,风格粗犷而实用,上面布满了各种尺寸的泊位和信号天线,来自不同星域、奇形怪状的飞行器在此短暂停靠,交换物资与信息。

林羽并未停留太久,他改换了容貌气息,披上一件隔绝探测的斗篷,进入了空间站表层的交易区。他用一些在奥术星环获得的、对自己无用的魔法卷轴和几块高品质魔晶,交换了一些高纯度的通用能量晶石,以及几份关于“终末战场”外围区域的最新情报玉简。从那些形形色色的旅者——有机甲破损严重的星际佣兵,有眼神狡黠的宇宙商人,有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情报贩子——的只言片语中,他再次确认了“终末战场”那令人谈之色变的凶名。并且,有一个传闻引起了他的注意:近几十年来,“终末战场”的外围似乎有些不寻常的能量躁动,偶尔会有异常强烈的能量脉冲从深处爆发,甚至有人声称观测到有巨大的、非自然的阴影在破碎的星体间移动。这些传闻让那片死寂之地更添了几分诡异与不祥。

这些信息让林羽心中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但也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更深的涟漪,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那里的异常,或许正与“裂星”剑,或其他未知的奥秘有关。

重新设定航线,星辰剑槎再次跃入无边的黑暗与星光之中。林羽看着星图上那个越来越近、仿佛散发着无形吸力的暗红色标记,目光沉静如万古寒潭,深处却燃烧着不易察觉的火焰。前方的道路注定由白骨与荆棘铺就,但他道心如铁,手中的剑,亦在不断的磨砺中,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致命。寂灭剑魂在低吟,乙木圣剑在轻颤,自然残像在沉睡中传递着模糊的期待。

“终末战场……裂星……”他立于舷窗前,望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前方,低声自语,如同立下誓言,“我来了。”

星辰剑槎的动力核心发出调整功率的低沉轰鸣,速度在稳定的基础上再次悄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如同一位孤独的朝圣者,又如同一位无畏的挑战者,坚定不移地朝着那片象征着宇宙终极混乱、毁灭与未知的疆域,也是他剑道之路上必须跨越的试炼场——终末战场,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