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几名焚天谷弟子已显露出吃力的神色,尤其是负责“伤门”的一位李姓弟子,他本身修炼的功法偏向金锐,与火元并非完全相合,此刻脸色煞白,持旗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其对应的“伤门”火焰巨柱光芒明灭不定,柱身符文闪烁紊乱,隐隐有失控的迹象。那巨柱上流转的火元,已隐隐凝聚成刀剑之形,发出铿锵之音。
“不好!李师弟,快退!伤门反噬将至!”一直分神关注全局的墨渊猛地大喝,声音带着急切。
然而,阵法反噬的速度远超常人反应。那“伤门”巨柱猛地一颤,一道凝练如实质、色泽炽白、边缘带着金属寒光的凌厉火蛇,如同出洞的毒蟒,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眼看就要将那因灵力消耗过大而行动迟滞的李姓弟子吞噬。炽热的高温甚至让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距离“伤门”位不算太远的林羽目光陡然一凝。他甚至没有回头,空闲的左手已然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淡金色的、凝练到极致的火元细线吞吐不定,隔空朝着那道炽白火蛇的某处薄弱节点疾点而去!
这一指,并非硬撼那凝聚了“伤门”杀伐之气的炽白火蛇,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其力量流转最关键、也是最脆弱的一个节点上。这是《熔火秘策》中记载的“破势”技巧,结合了他强大的神识感知与炎阳剑柄对火元本质的敏锐洞察。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音响起。那气势汹汹的炽白火蛇猛地一滞,其内部完美流转的狂暴力量仿佛被瞬间打断,凝聚的形态骤然崩溃,狂暴的力量瞬间泄去大半,化作一股虽然依旧灼热、却已失去杀伤核心的散乱热浪,向四周席卷开来。
那李姓弟子只觉得一股炽风扑面,将他推得踉跄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衣袖被烧焦了一片,皮肤传来灼痛,但终究保住了性命。他惊魂未定地看向林羽的方向,脸上毫无血色,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与难以置信。
“以自身精纯金火之锐,破其狂暴聚合之势……时机、力道、位置,妙至毫巅!此子对火元的理解,竟已至如此境界?!”核心处的墨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一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需要对火元本质有着近乎“道”的领悟,以及对时机无比精准的把握,绝非普通筑基修士,甚至许多金丹修士所能企及。他看向林羽的目光,之前的审慎与考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惊异与一丝钦佩。
经过此番险情,墨渊对林羽再无半点轻视,甚至在后续更为复杂的推演中,遇到几处关于火元生克流转的关窍疑难,导致推演陷入僵局时,他竟主动开口,语气带着请教之意:“林小友,你看此处‘离火’正盛,却与‘坤土’之位交汇,火生土而自身势微,流转至此便显滞涩。若强行贯通,恐立即触动相邻‘景门’杀机,引发连锁反应,该如何引导,方能平稳渡过?”
林羽一边维持着对“惊门”柱的灵力疏导,一边凝神观察墨渊所指的方位。那里赤黄两色光华交织,确实显得有些紊乱。他结合《熔火秘策》中关于五行火元生克变化的奥义,以及炎阳剑柄传来的、对那处位置火元微妙“情绪”的感应,沉思片刻,沉声道:“堵不如疏,克不如化。此地火生土而势弱,若强行助火,恐引土势更旺,反客为主。不若于坤位边缘,注入一缕极细微的癸水之气。此气非为灭火,而是激其相克本能,令坤土之势受激微微一收,离火失其所生,必自生反弹之力,反哺离位。如此,可形成一短暂的火土水微循环,流转自通,当可平稳渡过此关,而不触动景门。”
墨辰执事一直在一旁凝神护法,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虽不精阵法,但道理相通,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暗道一声“妙!”。他毫不犹豫,立刻示意队伍中另一位主修水属性功法、灵力控制精妙的弟子,依林羽之言,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精纯柔和的癸水之气,注入林羽指定的坤位边缘某点。
果然!当那一缕看似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癸水之气融入后,原本有些滞涩、僵持的火土交汇区域,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的水面,微微波动后,竟真的自行流转顺畅起来!预想中可能被触发的“景门”凌厉反噬,连一丝波澜都未曾兴起。
“哈哈!好!好一个‘克不如化’!林小友真乃天助我也!此等对火元生克变化的领悟,已得其中三昧!”墨渊忍不住抚掌赞叹,脸上因长时间推演而带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看向林羽的目光已满是激赏与叹服。墨辰执事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微微颔首,心中对邀请林羽加入的决定感到无比庆幸,此子不仅能力出众,心性更是沉稳可靠,绝非池中之物。
而在众人全神贯注于破阵,无人察觉的角落,林羽腰间的灵兽袋悄然微微敞开一丝缝隙。火精狻猊那缩小到巴掌大小、通体如同红宝石雕琢的身影若隐若现。它小巧的鼻子用力吸吮着,贪婪地吸收着九宫炎火阵在运转、尤其是每次变化时散逸出的那些极为精纯、带着古老气息的火焰本源之力。它身上那些原本因之前消耗而显得有些暗淡的金红色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起来,如同被重新擦拭过的琉璃,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满是陶醉与享受的光芒,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有了林羽数次关键性的辅助与令人茅塞顿开的建议,破阵过程虽然依旧艰难重重,消耗巨大,却再无大的险情发生。众人配合愈发默契,对林羽的指令也执行得毫不犹豫。
终于,在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所有人都感到身心俱疲、灵力接近枯竭之时,墨渊抓住了九宫炎火阵能量流转的一个极其短暂、稍纵即逝的平衡刹那,双眼精光爆射,双手掐出最后一道复杂无比的法诀,一道凝练的赤金光华直射核心生门柱基!
“九宫轮转,万象归元,炎火开明!开!”
轰隆——!
一声沉闷却仿佛源自地底深处的巨响传来。九根一直缓缓旋转的火焰巨柱同时剧烈一震,然后骤然停止了转动!柱身上那些流淌的赤金色符文光芒迅速内敛、黯淡下去。中央那原本粘稠如液、层层叠叠的立体火网,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从中缓缓拨开,露出了后面那扇一直隐藏在炽热与光芒之后的、紧闭的暗沉金属大门。
门高约三丈,非金非石,触感冰凉,与周围的炽热环境格格不入。门扉之上,雕刻着简单的云火纹路,而在门楣正中央,两个笔力苍劲、古朴大气、仿佛由火焰自然凝结而成的古老篆文,在残余的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见——
炎居。
一股远比外界更加古老、更加精纯、同时也带着一丝寂灭气息的火元波动,从门缝中隐隐透出。
洞府之门,终于洞开。门后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兽的口,等待着探索者的进入。
(第14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