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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暂归故里?(2 / 2)

“娘,我没死,我回来了。”常遇春握住母亲冰凉的手,那双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让您和爹受苦了。”

里屋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一个苍老的身影扶着门框走出来。父亲的背比十年前驼了许多,头发已经全白,手里还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他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扔掉拐杖,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抱头痛哭,惊得屋檐下的燕子飞了又回。暮色渐浓,远处传来邻居家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灶房里飘来淡淡的柴火香,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当晚,母亲执意要给常遇春做他最爱吃的麦饼。常遇春坐在灶门前添柴,看着母亲佝偻着腰在灶台前忙碌,火光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跳跃。父亲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摩挲着个旧陶碗,一遍遍地问:“你这些年,都在哪儿?吃了多少苦?”

“爹,我跟着朱公子打天下,现在是大元帅了。”常遇春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星子“噼啪”溅出来,“吃的是军粮,穿的是铠甲,不苦。”

“朱公子?可是那个在皇觉寺出家的重八?”父亲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我早听说他成了大事,没想到我儿竟在他麾下。”

常遇春笑着点头,把当年在和州投奔朱元璋的事捡了些轻松的说。他没说鄱阳湖大战时,自己被流矢射穿肩胛骨;没说攻打衢州时,三天三夜没合眼;更没说那些尸横遍野的战场,和深夜里惊醒时的冷汗。

麦饼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母亲把烙好的饼递给他,上面还撒着芝麻。常遇春咬了一大口,温热的麦香混着芝麻的脆香在舌尖散开,和记忆中的味道分毫不差。他忽然想起蓝月做的胡饼,总是在里面夹些碎肉,说是行军打仗要多吃些荤腥才有力气。

“慢点吃,锅里还有。”母亲坐在他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满足的笑意,“看你瘦的,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

那个月,常遇春把元帅的印信锁进了随身的木箱。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跟着父亲去田里干活。他扶犁的手法有些生疏,引得父亲在一旁笑他“当了大官就忘了本”;他帮邻居张大爷挑水,木桶晃得厉害,洒了一路,逗得村口的孩童跟着起哄;他还和小时候的玩伴狗蛋在河边摸鱼,裤脚卷到膝盖,溅了满身的泥水。

村里的孩子们最爱围着他,听他讲“大英雄”的故事。

“常大哥,你见过真的龙吗?”梳着羊角辫的丫蛋仰着小脸问他,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麦芽糖。

常遇春蹲下来,帮她擦掉嘴角的糖渣:“龙没见过,但我见过比龙还厉害的——千军万马冲过来,像潮水似的,可我们的将士一点都不怕。”

“那你杀过多少坏人?”虎头虎脑的小石头举着根木棍,模仿着挥剑的动作。

常遇春的手顿了顿,望向远处的田埂。去年在洛阳城外,他亲手斩杀的元军千户,尸体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忽然浮现眼前。他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等你们长大了,就再也不用打仗了。”

蓝月的信是半月后送到的。信封上的字迹娟秀,里面夹着片晒干的兰花瓣。信里说池州一切安好,冯参军新练了支火铳队,试射时震得半个城都能听见;还说她新腌了些芥菜,等他回去就能吃了。最后那句“秋风起时,盼君归”,被他反复看了好几遍,信纸都磨出了毛边。

离别的前三天,常遇春请了县里最好的木匠,把家里的老屋翻修了一遍。他亲自爬上屋顶铺瓦片,母亲在底下踮着脚喊“当心”,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嘴角却一直笑着。傍晚时,他又去镇上抓了副好药,是治父亲咳嗽的,用蓝布包着,仔细放在床头的柜子里。

临走前夜,母亲在灯下为他缝补袜子。昏黄的油灯照着她的白发,线头在布面上起起落落。常遇春坐在旁边看着,忽然说:“娘,等天下太平了,我就回来守着您和爹,再也不走了。”

母亲的手顿了顿,一滴眼泪落在袜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没抬头,只是轻声说:“娘不盼你做什么大官,就盼你平平安安的。”

父亲在里屋翻来覆去,咳嗽声比往常更重了些。

离别的那天清晨,天还没亮。母亲煮了六个鸡蛋,塞在他的包袱里,又往他怀里揣了包炒花生。父亲拄着拐杖送他到村口,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遇春,”父亲忽然抓住他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像树皮,“爹知道你做的是大事,别惦记家里。”

常遇春跪下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到冰凉的石板。他抬头时,看见母亲用袖子擦着脸,父亲的背比平时更驼了。他站起身,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王二虎牵着马候在路边,见他过来便低声道:“元帅,冯参军派人送来急信。”

常遇春接过信纸,晨光里,冯胜那潦草的字迹格外刺眼:“元军残部突袭庐州,蓝月率火铳队驰援,遇伏。”

他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捏得发白。怀里的香囊硌着胸口,兰草的香气混着晨露的湿气钻进鼻腔。远处的村庄渐渐隐在薄雾里,母亲的叮嘱、父亲的咳嗽、孩子们的笑声,忽然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

王二虎见他半天不动,忍不住催促:“元帅?”

常遇春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踏雪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不安地刨着蹄子。他最后看了眼那片笼罩在晨雾中的村庄,然后扬鞭大喝一声:“走!”

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朝着庐州的方向疾驰而去。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把他的影子在田埂上拉得很长很长。他知道,那个在故乡做了一个月的梦,该醒了。

只是他没看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母亲正扶着父亲的肩膀,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泪水打湿了衣襟。更没看到,那封急信的背面,还有一行被墨点掩盖的小字:“蓝月无恙,元军有诈,速归。”

风里,似乎还残留着麦饼的香气。而远处的天际线上,已隐隐传来了烽火的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