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凛冽,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如同细小的冰针。李长生裹紧了身上那件厚实的羊皮袄,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惊神峰后山的雪线附近跋涉。他选择在此开辟洞府已近一月,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修炼,便是探索周边环境,寻找稳定的食物和饮水来源。
这惊神峰果然名不虚传,气候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可能乌云压顶,风雪交加。也正因如此,此地人迹罕至,正是他理想的“躺平”之地。
今日,他循着一条被冰雪半掩的兽径,向着一处背风的谷地行去。越往里走,地势渐缓,风雪似乎也小了些许。空气中,隐隐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与周遭的严寒格格不入。
李长生心中微动,循着香气前行。穿过一片挂满冰凌的枯木林,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面积不大的山谷,三面环山,挡住了大部分风雪。谷中竟有一小片土地未被积雪完全覆盖,裸露的黑色岩石上点缀着顽强苔藓。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谷地中央那几株姿态虬劲、叶片却依旧保持着些许绿意的古树。
树不高,约莫一人多高,枝干扭曲,树皮斑驳,透着岁月的沧桑。而就在那稀疏的、覆着薄雪的叶片之间,竟悬挂着十几颗拳头大小、表皮粉白、顶端泛着诱人红晕的桃子!
在这昆仑绝巅,冰雪覆盖之地,竟有桃树结果?而且,那诱人的异香,正是从这些桃子上散发出来的。
李长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香气吸入肺腑,竟带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清凉之意,体内原本缓慢自行运转的内力,似乎也活跃了那么一丝。
“异种蟠桃?”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这绝非寻常桃树,定是吸收了此地某种天地精华,产生了变异。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便被桃树下的“守护者”吸引。
那是一群毛色雪白,体型比寻常猿猴更为壮硕的白猿。它们约莫有二三十只,或蹲踞在桃树粗壮的枝干上,警惕地四下张望;或在树下雪地里嬉戏打闹,但始终不离桃树左右。其中一只体型格外魁梧,眼神也最为灵动的老白猿,端坐在最大那株桃树下的一块青石上,如同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
当李长生出现在谷口时,所有的白猿瞬间停止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他这个不速之客。龇牙低吼声此起彼伏,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尤其是那只老白猿,目光锐利如电,紧紧锁定着他,前肢微微伏低,肌肉贲张,仿佛随时会暴起发难。
李长生立刻停下了脚步。
若是初来此界时的他,或许会心生贪念,想办法夺取这明显对修炼有益的灵桃。若是修为大进后的他,或许会直接驱散甚至击杀这些白猿,独占宝物。
但此刻,他心念电转,想起了系统的核心——“躺平”。强取豪夺,必然心生波澜,沾惹因果,与“不争”的奥义相悖。更何况,这群白猿能在此绝地守护灵根,显然也非易与之辈,与其争斗,未必能讨得好,反而可能打破此地的宁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一丝本能的渴望,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然后,他就在谷口边缘,找了一处相对干净、能够晒到些许微弱阳光的避风处,盘膝坐了下来。
他并未运转高深的“龟息功”,只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或苦修者,开始进行最基础的呼吸吐纳,修炼内力。他的动作舒缓自然,气息渐渐变得绵长而平稳,与这山谷、风雪似乎融为了一体。
那群白猿见状,骚动渐渐平息,但警惕的目光依旧未曾离开。那只老白猿盯着李长生看了许久,见他确实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这才缓缓放松了身体,但目光仍时不时地扫过。
日升月落,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长生每日都会来到这处山谷,在固定的位置打坐修炼。他从不靠近桃树,也从不试图与白猿交流,只是安静地存在。
他运转内力时,气息与这山谷的环境隐隐呼应;他修炼“龟息功”时,生机内敛,几乎与岩石无异。他仿佛成了这山谷的一部分,一块会呼吸的石头。
渐渐地,白猿们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低吼声消失了,警惕的目光也变得稀疏。那些顽皮的小白猿,甚至开始在他附近追逐嬉戏,偶尔还会好奇地歪着头打量这个一动不动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