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句前世读过的诗句，此刻在李长生心中反复回荡。距离他发现石室、获得龟息功和那本前人游记，不过月余时间，无量山周遭的气氛却已悄然紧绷。
消息是从下山采买的杂役口中传来的。起初只是些零碎的传闻，说边境不太平，西夏的武士频繁出没。渐渐地，风声越来越紧，连剑湖宫负责外务的弟子们，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听说了吗？西夏一品堂的人到附近了！”膳堂里，一个刚砍完柴回来的杂役压低声音，对围坐的几人说道，“隔壁老王头下山卖柴，亲眼看见几个穿着怪异的西夏武士在镇上喝酒，腰里别着弯刀，眼神凶得很。”
李长生默默啃着手中的粗面馒头，耳朵却竖得老高。他心中了然，该来的终究要来。西夏一品堂，赫连铁树，还有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恶人…这些都是天龙八部故事里既定的轨迹。
“不止呢，”另一个年长些的杂役接口，声音里带着恐惧，“有人说…四大恶人也在这一带活动。”
“四大恶人？”一个年轻杂役不明所以。
“就是‘恶贯满盈’段延庆，‘无恶不作’叶二娘，‘凶神恶煞’南海鳄神，‘穷凶极恶’云中鹤！”年长杂役每念一个名号，声音就低沉一分，仿佛怕被这些名字的主人听去，“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云中鹤的名字尤其让几个年轻杂役脸色发白，谁都知道这淫贼的恶名，门派中的女弟子近来已被严令减少外出。
李长生放下吃完的馒头，端起碗默默喝了一口寡淡的菜汤。他能感觉到同桌几个杂役投来的目光——有担忧，有恐惧，也有几分看他依旧“淡定”的不解。
“长生，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气，”一个平时关系尚可的杂役忍不住开口，“就不怕吗？”
李长生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看了看对方，语气平和：“怕又如何？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这些杂役，做好本分便是。”他顿了顿，补充道，“砍柴，挑水，吃饭，睡觉。”
那杂役愣了愣，嘟囔道：“也是…咱们这等小人物，那些大人物也瞧不上。”话虽如此，他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
李长生不再多言，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起身离开膳堂。他能感受到背后那些混杂着焦虑、茫然，甚至有一丝对他这种“麻木”的鄙夷的目光。但他不在乎。
回到那间挤了七八个杂役的通铺小屋，李长生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拿起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袱——里面装着他那本游记和一点私人物品——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杂役院。
夕阳的余晖将无量山的轮廓染上一层金边，煞是好看。但李长生无暇欣赏，他步履轻快却不起眼，专挑人迹罕至的小径，熟门熟路地往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