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
文贵对前来商议的赵大勇道。
“水师日后护航,不仅要保商路安全,更要为大明商贾开拓市场。暹罗需我之瓷器、丝绸,琉球、倭国需我之生丝、药材,而江西正可产出这些!你下次派舰巡弋,可带上几位商会中熟悉外情的掌柜,看看哪些江西物产,在外洋最是紧俏。”
他又提笔给吴永年回信,建议其重点关注景德镇瓷器、袁州夏布(苎麻布)、赣南木材与茶叶的品质提升与规模化生产,并承诺月港市舶司将为其外销提供便利,甚至可由“皇家海事商会”预付部分定金,以解其兴办工坊的燃眉之急。
京城,西苑。
朱厚照看着吴永年的奏疏和文贵的回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要的就是这种上下联动、相互促进的效果。
土地改革清出了“地”,打击藩王抄出了“财”,海外贸易打开了“路”,格物院技术提供了“器”,如改进织机、水利机械,现在需要的就是用政策这根“线”,将这些散落的珍珠串起来。
“拟旨,”他对杨廷和道,“准吴永年所奏,在江西试行‘工商振兴条令’。抄没之逆产,可依其法处置。着户部拨付专款,用于江西官道、水利修缮,以工代赈。令‘皇家海事商会’优先采购江西工坊所出之合格物产。”
“再拟一旨,明发天下:凡有投资兴办工坊、开发矿藏、组建大型船队者,视其规模与效益,地方官府予以便利,朝廷亦可酌情减免税赋,或赐予‘义商’匾额,准其子弟参与实务策论科举!”
他要释放一个强烈的信号:经商致富,不再是贱业,而是利国利民、光耀门楣的正途!他要引导那些从土地上被“挤”出来的资本和人力,流向更能创造财富、吸纳就业的工商业领域。
格物院也接到了新的任务。
徐明远被要求,除了军工研发,也要分出精力,研究如何改进民间常用的织布机、缫丝车、造纸术,乃至矿山排水、运输工具等。
鲁胜看着图纸,挠了挠头:“让俺打犁头、做水车?这……这比造炮容易多了!”
陈观则立刻开始建立数学模型,优化这些民用器械的效率。格物院的技术之光,开始尝试照亮更广阔的民生领域。
政策如同春雨,悄然洒落。
在江西,一些嗅觉敏锐的商人,开始打听“工坊区”的政策;一些被清丈逼得不得不考虑转型的中小地主,也开始将目光投向了瓷土、茶园;月港的海商,则拿着订单,溯赣江而上,寻找稳定的货源。
一根无形的经济纽带,开始将江西的田野、工坊,与月港的码头、南海的波涛,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土地里长出的,不再仅仅是粮食,更是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希望。破茧的过程依然痛苦,但引来的活水,已开始润泽这片渴望新生的沃土,孕育着超越农业时代的崭新枝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