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承宗的“赋税罢工”如同一条无形的绞索,悄然套上了吴永年的脖颈,也套在了每一个泰和县百姓的心上。
吴永年的应对迅速而果断。
由陈二牛亲自挑选的精干小队,手持节杖和吴永年的安民告示,分赴各乡。
他们绕过阳奉阴违的胥吏,直接敲响了各村镇祠堂门前的铜锣。
“乡亲们!朝廷清丈,非为加赋,实为均平!”
“以往‘飞洒’在尔等头上的虚粮,一律豁除!按‘新白册’纳税,只少不多!”
“吴青天有令,凡有借此煽动抗税、欺压良善者,严惩不贷!”
洪亮的声音在田间地头回荡。
起初,百姓们只是远远观望,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与恐惧。
张承宗积威多年,他的阴影不是几张告示、几句口号就能驱散的。有人暗中收到了“谁敢按新册交税,就打断谁的腿”的威胁;更多人在观望,观望官府的态度,也观望张家的动向。
吴永年明白,打破僵局需要突破口。
他选择了石塘里,这个矛盾最集中、张承宗控制力最强的乡都,亲自坐镇。
这一日,石塘里祠堂前的空地上,黑压压地站满了被召集来的村民。
吴永年站在台阶上,身旁是肃立的兵士,以及被“请”来的,面色灰白的本地里长和几个素有恶名的张家爪牙。
“赵四!”
吴永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被点到名的赵老四,就是之前第一个站出来递状纸的苦主,他家的牛在几日前莫名暴毙。
此刻他浑身一颤,在众人注视下,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赵四,你之前状告张家‘飞洒’虚粮二十二亩于你名下,致使你家世代积欠,可有此事?”
吴永年目光如炬。
“是……是……”赵四声音发颤,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人群中几个面色不善的汉子。
“证据确凿,‘新白册’已为你家厘清,应纳赋税仅为旧册三成!”吴永年举起一份盖着大红官印的文书,“本官今日在此,便为你,也为石塘里所有被‘飞洒’、被欺压的乡亲,主持这个公道!从今年起,你赵四家,就按这新册纳税!以往积欠,因属被奸人蒙蔽,一律勾销!”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勾销积欠?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赵四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