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期望,前线的需求,如同烈火烹油。
然而,这“产能瓶颈”却像一道冰冷的铁闸,死死卡住了格物院的咽喉。
“不能再等了。”
徐明远下定决心。
“鲁院使,你带人继续试验,看能否通过调整锻造工艺和热处理方式来弥补材料不足。陈观,你立刻整理一份最详尽的报告,列出我们对铁料、焦炭、乃至铜、锡等所有原材料的精确要求指标和最低需求量。”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
“我这就去求见陛下和杨阁老!格物院要扩产,要保障前线,就必须打破旧有物料采买的窠臼!我们需要专款,需要优先调配权,甚至……需要直接派人去督办几个关键矿场和炭窑!”
技术革明的战车,在撞上现实的壁垒后,驱动它的人们,准备用更激烈的方式,为它开辟前行的道路。
江西,吉安府外,周遇吉大营
祁山大步走入中军帐,对正在擦拭佩刀的周遇吉禀报:
“都督,侦骑回报,近日有数批形迹可疑之人,手持吉安府衙的公文,往南昌方向而去。我们暗中扣查了一人,搜出夹带的密信,是泰和张承宗等人写给南昌几位致仕官员的,信中极尽诋毁吴佥事与清丈之能事,并恳请他们向宁王……‘陈情’。”
周遇吉擦拭刀锋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宁王?”
“是!信中有‘唯盼王爷主持公道’之语!”
周遇吉缓缓收刀入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走到帐外,望向西南南昌的方向,夜幕低垂,星月无光。
“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低声自语。吴永年在泰和的斗争,就像投入水塘的石头,终于惊动了藏在最深处的恶蛟。
“祁山。”
“末将在!”
“从今日起,侦骑再向外放出三十里。严密监控所有通往南昌的官道、小路、水道。凡有兵马异动、大规模物资集结迹象,即刻来报!同时,让我们在南昌城里的人,都动起来,眼睛睁大点,耳朵竖长点!”
“得令!”祁山抱拳,迟疑了一下,问道,“都督,若……若宁王真有不臣之举?”
周遇吉转过身,帐内昏暗的灯光照在他年轻却坚毅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那本督的这两千铁骑,和即将运抵的新式火炮,就不是用来威慑宵小,而是用来……犁庭扫穴的!”
铁笔如刀,在舆论场扞卫着改革的正义;
铁砧轰鸣,在技术壁垒前寻求着突破;
铁骑待命,在风暴将至的前夜,默默磨亮了爪牙。
帝国的多线战争,在庙堂、在工坊、在边疆、在田野,同时进入了更深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