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王琼:“王尚书,水师扩编与远海训练,兵部有何章程?”
王琼奏道:“陛下,水师将士招募、训练已在加紧。然远海航行,非比内河近海,需熟悉天文、海流、信风,乃至应对各种海况疾病。文督帅建议,可先组织小队精锐,随熟悉航路之商船,往来旧港、暹罗等地,熟悉航路,积累经验。同时,于澎湖、琼州(海南)设立水师补给锚地,逐步前伸。”
“准!”朱厚照果断道,“告诉文贵,此事由他全权负责,尽快落实。远海经验,千金难买。”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石文义:“石卿,锦衣卫于南洋,耳目需更灵通。西夷之国内情、其舰队动向、与土着及我华商关系,乃至其舰船构造、火炮形制,都要设法探听。可适当吸纳往来海商,许以利益,建立更广泛之情报网络。”
“臣遵旨!”石文义沉声应下。
最后,朱厚照看向费宏:“费卿,京报于引导舆论,功不可没。然以往多言陆上边患、内政治理,于海疆之事,提及尚少。今后,可择机刊载些海外风物、海贸之利、乃至水师将士事迹之文章,让朝野上下,皆知海洋之重,非仅鱼盐之利。”
费宏心领神会:“臣明白。当使天下人知,茫茫大海,亦是我大明之疆土,不容外夷肆意横行!”
一番部署,条理清晰,目标明确。众人这才明白,皇帝并非要立刻与西夷决战于大洋,而是要踏踏实实地夯实基础,从战舰、人员、情报、舆论各方面,为未来必然到来的海权争夺做准备。
“诸卿,”朱厚照总结道,“海洋之事,关乎国运,不可轻视,亦不可急躁。朕要的,是五年、十年之后,我大明水师,能纵横四海,护我商民,扬威域外!此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望诸卿勉力为之!”
“臣等谨遵圣谕!”众人齐声应道,心中都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会议散去,精舍内重归宁静。朱厚照再次走到海图前,手指从月港出发,划过南海,掠过满剌加,直指那片广袤的“西洋”。
他知道,这是一场漫长的竞赛。
但他有信心,凭借举国之力,凭借他超越时代的眼光,大明这艘巨轮,终将在这片蔚蓝的棋局上,占据它应有的位置。
春深似海,帝国的航向,在一次次擘画与争论中,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