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贵离京,月港的重担便更多地落在了王良与顾云卿肩上。
两人身份迥异,一为内廷出身的天子家奴,一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鹰犬,却在帝国这扇新开的“南风窗”前相得益彰。
两人虽然都年轻,但是相互协同配合,把月港的事物,在文贵离京的这段时间处理的仅仅有条。
王良坐镇市舶司衙门,将算学之能发挥到极致。
他改革了账目流程,引入了更清晰的复式记账法的雏形,虽无其名,却有其实,使得庞大的海贸税收往来清晰可查,极大地遏制了贪墨空间。
同时,他利用其内廷背景,绕过部分繁琐的官僚程序,直接与内承运库对接,确保税款能快速、足额地汇入皇帝的内帑和太仓,这使他虽无文贵的总督头衔,却在财政和宫廷渠道上拥有独特的影响力。
王良历来行事低调,心思缜密,将市舶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如同一个精密的算盘,每一粒珠子都拨动在关键处。
而顾云卿,则如同潜行于阴影中的猎豹。
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协理海防、稽查走私的市舶司官员,但其真正的重心,早已转向那张皇帝授意、指挥使石文义全力支持的海外情报网络。
月港,锦衣卫秘密据点,设在一家经营南洋香料、背景干净的商行后院。
顾云卿一身便装,正与两名心腹下属密议。桌上摊开着粗糙的南洋海图,上面标注着几个新画的记号。
“满剌加(马六甲)已被佛郎机人占据,其总督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手段酷烈,垄断香料贸易,对我大明商船课以重税,甚至时有扣押。”
一名锦衣卫番子低声汇报,他是最早被顾云卿派往南洋的夜不收之一,皮肤黝黑,已略带几分南洋风貌。
另一名下属补充道。
“苏门答腊的旧港宣慰司(三佛齐故地)势微,各土邦首领心怀异志。暹罗、安南等国对我朝态度恭顺,然其国内亦有权贵与海盗、佛郎机人暗通款曲。爪哇岛上的淡目国与新生的马打蓝素丹国争斗不休。”
顾云卿手指点在海图上几个关键港口:“佛郎机人是心腹大患,然其船坚炮利,不可力敌,当以探查为主。我们的网,要先从这些地方撒开——旧港、北大年(暹罗属邦)、安南的会安、以及爪哇的泗水。”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何建点?”
“属下以为,可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