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陈祖寿发出绝望的嘶嚎，却被如狼似虎的护卫死死按住，拖死狗般拖了出去。
片刻之后，码头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号炮声。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高高悬挂在刚刚立起的市舶司旗杆之上。那双曾经充满贪婪与算计的眼睛，兀自圆睁着，凝固着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整个月港，仿佛被这霹雳手段瞬间冻结了。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暗中串联准备给文贵更多“颜色”看的豪强们，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位文部堂，并非只会空谈道德的文弱书生，而是手握生杀大权、行事果决狠辣的煞星！
皇帝陛下推行新政的决心，远超他们的想象！
与此同时，王良带着他的算学生员，在港口展开了雷厉风行的核税行动。
有了顾云卿的锦衣卫和文贵的护卫镇场，再无人敢公开阻挠。他们依据新制的“船钞”、“货税”章程，使用“天竺数字”和清晰表格，对每一艘泊港商船的货物进行重新登记、丈量、估价。
过程虽繁琐，但效率远胜旧法。一些原本心存侥幸、试图隐匿货物的船主，在看到陈祖寿的下场后，纷纷主动补缴税款，态度恭顺无比。
血腥的震慑与高效的管理，如同双刃剑，硬生生在月港这块铁板上，劈开了一道裂痕。
夜幕降临，海防公所内灯火通明。
文贵与顾云卿、王良对坐。
“今日之事，仅是开始。”文贵抿了一口粗茶，眼神依旧锐利，“杀了陈祖寿这只鸡，猴子们会暂时安静，但绝不会死心。后续的麻烦，只会更多，更隐蔽。”
顾云卿默默点头，他已在安排人手，密切监视几家与陈祖寿往来密切的豪强和府衙官员的动向。
王良则捧着一叠刚刚整理出的初步核税数据，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有几分振奋：“文部堂，仅今日核验的十余艘商船，补缴及新定税额，已远超往年此地官府上报的全年海税总额！此法若能持续，利国绝非虚言！”
文贵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那里蕴藏着无尽的财富，也潜伏着未知的风险。
他知道，他用最激烈的方式，为新政撕开了一个口子。接下来，需要的是更持久的耐心、更精细的管理，以及，应对来自朝堂和地方更疯狂反扑的准备。
月港的鲜血，已然染红了新政的旗帜。这面旗帜，能否最终在这东南海疆高高飘扬，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