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渐消,初秋的凉风悄然吹入紫禁城。
坤宁宫庭院内的几株桂花树,已开始吐出细小的、金黄的花苞,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这一日,朱厚照处理完政务,信步来到坤宁宫。
夏望舒正坐在窗下的绣架前,专注地绣着一幅秋菊图。
见皇帝进来,她放下针线,含笑迎驾。
“皇后近日气色颇好。”朱厚照携着她的手坐下,端详着她的脸庞。或许是心境开阔了些,夏望舒眉宇间那份属于少女的柔美愈发明显,少了几分刚大婚时的拘谨。
“托陛下的福,宫中诸事顺遂。”夏望舒浅笑,亲自为他斟上一杯温热的菊花茶,“听闻西苑教导队练兵颇有成效,陛下可稍宽心了。”
朱厚照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温润的手,心中微微一动。
他注意到夏望舒今日挽发的是一支素雅的玉簪,而非往日那些繁复的金钗步摇。
“朕近日得了一对和田玉玦,温润无瑕,正配皇后。”朱厚照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毫无雕饰、却光泽内蕴的羊脂白玉玦。“玉有五德,仁、义、智、勇、洁。望舒温良贤淑,堪配此玉。”
夏望舒微微一怔,看着那对纯净无暇的玉玦,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这并非多么贵重的赏赐,却比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更显心意。她接过锦盒,轻声谢恩:“臣妾谢陛下厚赐。”
“你我夫妻,不必言谢。”朱厚照握着她的手,语气温和,“前朝纷扰,回到这里,能得片刻宁静,朕心甚慰。”
两人正说着体己话,司礼监首席王岳在外求见。朱厚照宣他进来。
王岳躬身禀报:“皇爷,内阁呈报,关于明年春季祭祀先农坛的一应仪注及所需款项,请皇爷预览。另外…寿宁侯府(张鹤龄已革爵,但府邸依旧被民间称为侯府)递了牌子,张…张氏老夫人染恙,思念太后,恳请太后恩准张延龄之女,入宫侍疾一段时日。”
前一件事是例行公事,后一件事则颇为微妙。
张太后因兄弟之事,与皇帝心生隔阂,深居简出。
张家此时请求让晚辈入宫,既有探病之实,也未尝没有借此缓和与皇帝关系、试探圣意的意图。
朱厚照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