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风卷着沙砾,抽打着营寨的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旷野中呜咽。黑风坳大捷的余威尚在,但军营深处,一股更加凝重的气氛却在悄然弥漫。那串被“虔诚”佩戴的沉香手串,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时刻提醒着萧绝和云芷,来自千里之外的恶意窥视从未停止。
肃清残敌、巩固防线的军务之余,萧绝并未放松对那枚敌军玉佩背后线索的追查。黑风坳一战,虽焚毁了核心祭坛,击溃了敌军主力,但几名地位较高的异族头领,却在亲卫拼死掩护下,趁乱逃入了更北方的荒漠。赵昂奉命率精锐骑兵追击数日,终在一条即将干涸的河道旁,截住了其中最为狡猾、也极可能知晓更多内情的敌军左贤王——乌木塔尔。
此刻,军营角落一座特意加固、远离主营区的刑讯帐内,空气浑浊而血腥。牛油火把的光焰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乌木塔尔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柱上,他原本华丽的皮袍早已破烂不堪,身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伤痕和审讯新增的鞭痕,一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桀骜与疲惫,但眼神深处,仍残留着草原狼王般的凶光。
萧绝没有亲自审讯,他坐在帐帘旁的阴影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只有偶尔抬起眼眸时,那冰冷的目光才会让帐内的温度骤降几分。主审官是赵昂,这位跟随萧绝多年的悍将,深知王爷对此事的重视,下手极有分寸,既要撬开对方的嘴,又不能让其轻易死去。
鞭挞、水刑、烙铁……种种残酷的手段轮番上阵,乌木塔尔起初还强撑着,用含混不清的异族语咒骂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与意志都在迅速流逝。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咒骂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赵昂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点,声音沙哑而冰冷,用生硬的异族语重复着关键问题:“说!那玉佩,从哪里来的?!”
乌木塔尔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喘息着,没有回答。
赵昂眼中厉色一闪,对旁边的行刑手使了个眼色。烧红的烙铁再次逼近,空气中弥漫起皮肉焦煳的恶臭。乌木塔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是……是一个中原人……”他终于崩溃了,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与恐惧,“通过……通过经常来往草原的商人……卖……卖给大萨满的……”
帐内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阴影中的萧绝,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前倾。
“什么样的中原人?!”赵昂逼问,语气更急。
“不……不知道……他很神秘……每次出现都裹着厚厚的斗篷……看不清脸……”乌木塔尔眼神混乱地回忆着,“大萨满很尊敬他……称他为‘使者’……说……说他是带来‘神眷’的人……”
“神眷?”赵昂皱眉。
“就是……就是那些玉佩……”乌木塔尔喘息着,“那使者说……佩戴这玉佩……可以……可以窃取……窃取萧绝一脉的‘战神气运’……让我们的勇士……也变得勇不可挡……刀枪难入……”
“战神气运”四个字,如同惊雷,勐地在萧绝脑海中炸响!他搭在膝上的手瞬间攥紧,指节发出清脆的咯吱声。果然!果然是冲着他来的!不仅仅是母妃,连他自身的气运,也早已被国师和太后视为可以窃取掠夺的资粮!这恶毒的谋划,竟绵延了如此之久!
赵昂也是心头剧震,强压着怒火继续追问:“那个使者,有什么特征?!哪怕一点!”
乌木塔尔努力回忆着,痛苦的皱紧了眉头:“特征……很模糊……他很少露面……说话声音也很低……对了……有一次……他递东西给大萨满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的右手手背……有一道……很旧的烫伤……像……像是一条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