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眼睁睁看着她踩着本宫的尸骨往上爬吗？！”皇后低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自然不是。”黑影抬起头，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幽冷的光，“杀人，未必需要自己动手。借刀，亦可。”
皇后的眼神微动：“说下去。”
“云芷得了金牌，看似风光，实则已置身于风口浪尖。刑部、大理寺、京兆尹，乃至朝中诸多势力，有多少人愿意看到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身负‘妖术’传闻的女子，凌驾于他们之上，插手刑狱大权？”黑影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导性，“嫉妒，是最好利用的武器。”
“还有，”他继续道，“她不是要查案吗？不是有‘御笔丹青’之权吗？那就给她案子查。一些陈年的、牵扯众多、背景复杂的悬案、疑案，甚至是……涉及某些位高权重者隐秘的案子。让她去查，让她去画像，让她用那支笔，去戳一个个马蜂窝。”
皇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阴冷的、扭曲的笑容。她明白了。捧杀，借刀杀人。让云芷在查案中不断树敌，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当她的存在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引起了朝野共愤之时，就算皇帝想保，也未必保得住！甚至，可能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那些被触怒的势力，就会迫不及待地将她撕碎！
“好！好一个借刀杀人！”皇后抚掌，眼中重新燃起恶毒的光芒，“你去安排，将那些最棘手、最碰不得的案子，想办法递到她的面前！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是。”黑影躬身应道。
“还有，”皇后想起另一件事，眉头紧锁，“西苑那边……处理干净了吗？”
“娘娘放心。”黑影的语气依旧平淡，“一把火，足够烧掉所有不该留下的痕迹。就算他们查到撷芳殿，也只会找到一片焦土。”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涌起一阵烦躁：“裕王那边……最近可有消息？他私藏《七狱图》摹本，又与此女似有牵扯，到底想做什么？”
黑影微微摇头：“裕王殿下行事隐秘，心思难测。他与云芷是敌是友，尚不明朗。不过，他对那‘画皮师’之力，似乎颇有兴趣。”
“哼，那个废物！整天就知道装疯卖傻，沉迷那些邪门歪道！”皇后不屑地啐了一口，“若非看在他母族还有几分用处，本宫早容不下他！给本宫盯紧他，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是。”
黑影再次躬身，身形如同融化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长春宫内，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皇后独自站在满地狼藉中，望着窗外被宫墙分割的天空，眼神阴鸷。她抬起手，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伸出舌头，轻轻舔舐掉那抹猩红。
咸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如同她此刻内心的毒液。
“云芷……本宫倒要看看，是你的画笔利，还是本宫的手段狠。”她低声自语，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这皇后的宝座，是本宫的！谁也别想夺走！所有挡路的人，都得……死！”
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金凤步摇，动作优雅地，一点点插入散乱的发髻。镜中映出的脸，依旧残留着疯狂与恨意，但更多的，是一种重新凝聚起来的、冰冷而坚定的恶毒。
一场针对云芷的、更加隐蔽而凶险的风暴，正在这座华丽的宫殿深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