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你再说说,还听到什么了?还说什么了?”
丹桂想了想,道。
“具体的红梅姐姐也没多说,不过听那意思,老夫人是希望二少爷能沉稳些,若是成了家,收了心,那是最好不过……诶,青禾姐姐,你常在夫人跟前走动,可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青禾细心地咬断线头,将补好的衣裳叠好,摇了摇头。
“主子们的事,岂是咱们能胡乱打听的?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经。倒是你们,姑娘仁厚,你们也别太放肆了。小满,你那荷包若是绣不好,明日我空了我教你几针,总不能让那鸳鸯真成了鸭子,平白惹人笑话。”
小满嘿嘿一笑。
“就知道青禾姐姐最好!那我明日可就赖上你了!”
她又想起什么,问道。
“对了,姑娘前几日让阴干的桂花,我瞧着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收起来了?眼看着中秋就要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用桂花做些香囊?”
丹桂接口。
“是呢,我还想用姑娘赏的那块湖绉边角料,做个小小的桂花香包挂在帐子里呢,定然香甜助眠……”
书房这边,碧桃听着外间隐隐传来的讨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确实驱散了秋夜的孤清。
她重新提笔,蘸墨,继续临摹那清丽的小楷,心境反而比刚才更加平和宁静了些。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男子声音打破。
“咳咳……都在呢?”
一个略显赧然的声音在耳房门口响起,是负责疏影轩外围巡守的年轻侍卫赵铁柱。
他身形高大,面容憨厚,此刻正挠着头,有些局促地站在门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正在穿针引线的丹桂。
“铁柱哥?你怎么来了?还没到下值的时辰吧?”
小满嘴快,立刻问道。
赵铁柱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啊,刚跟兄弟换过班,路过……听见你们这边热闹,就、就过来看看。”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找到了话题,压低声音道。
“说起来,你们晚上守夜,可得当心点。我刚听西角门那边当值的王老五说,他昨夜子时左右,恍惚看见咱们后花园那口废弃的古井边上,好像……好像有个白影在晃悠,飘飘忽忽的,还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哭声……”
他这话一出,耳房里顿时安静了一瞬。
小满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丹桂穿针的手也停了下来,连沉稳的青禾都微微蹙了蹙眉。
“真、真的假的?铁柱哥,你可别吓唬人!”
小满的声音带着点颤音。
赵铁柱见成功吸引了注意,尤其是看到丹桂也露出了些许害怕的神情,心中暗喜,更是绘声绘色起来。
“千真万确!王老五说他当时吓得腿都软了,都没敢细看,赶紧溜了。你们想啊,那口井都荒废多少年了?听说……听说几十年前,有个不得宠的姨娘,就是在那井里……”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扫过众人。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应景,一阵秋风猛地灌入院子,吹得耳房虚掩的门窗“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书房和耳房的灯火都剧烈地摇曳起来,光影乱晃,墙上的人影张牙舞爪,平添了几分诡异。
“啊——!”
小满第一个尖叫起来,猛地抓住身旁丹桂的胳膊。
丹桂也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恰好靠进了站在门边的赵铁柱身侧。
几乎是同时,窗外原本皎洁的明月,被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厚厚乌云缓缓遮蔽,天地间骤然暗了下来,只剩下屋内那几盏在风中挣扎的灯火,映得每个人脸上明暗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