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燥热源自于薛允琛留在她身上的印记,源自于他滚烫的唇舌和双手在她肌肤上点燃的战栗,更源自于她内心深处,那份对那份强势的亲密,所产生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沉溺与回应。
“啊!”
指尖一阵刺痛。
她猛地缩回手,只见左手的食指指尖上,赫然沁出了一颗鲜红的血珠。
竟是心神恍惚间,银针扎破了手指。
她怔怔地看着那一点殷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目。
这疼痛如此真实,却远不及她心中混乱的万分之一。
她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指尖含入口中,淡淡的铁锈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这味道。
让她瞬间又想起了午后,薛允琛将他自己肩颈处被她咬出的血,渡入她口中的那一幕……那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混合着他独有的男子气息,仿佛再次充斥了她的感官。
“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脸颊、耳朵、脖颈,乃至全身的肌肤,都再次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
那股刚刚属于少女情动后的燥热,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席卷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她猛地抽出含在口中的手指,仿佛那是什么毒蛇猛兽。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膝上的腰带。
那象征着安稳与等待的布料,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变成了一种无声的谴责和沉重的枷锁。
她是怎么了?
她明明应该是寻求安稳的,如同浮萍渴望扎根,如同倦鸟渴望归巢。
铁牛哥和这条腰带,代表着她过去所有单纯的美好和未来的希望,是她在这深宅大院中保持清醒的基石。
可如今,她的身体,她的心,似乎都在背离那份安稳。
薛允琛,那个她本该畏惧的人,却用他最直接、最蛮横、甚至最脆弱的方式,在她身上和心里,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他像一团炽热而危险的火焰,明知道靠近他很可能会被灼伤,甚至焚为灰烬,她却在那烈焰扑面而来的瞬间,感受到了另一种令人战栗的、活着的实感。
她身陷囹圄,无法挣脱。
可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开始在囹圄中寻找扭曲的慰藉,甚至……沉溺其中。
她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在想着铁牛哥绣着属于他的腰带时,满脑子却是另一个男子的气息、体温和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孟浪话语?
怎么可以在被他那样强势地对待。
甚至可说是“羞辱”之后,身体却残存着酥麻的快意,心底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恨意?
她攥紧了手中的腰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柔软的布料在她掌心扭曲变形。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不是委屈,不是害怕,而是对自己这份心思感到恐惧。
她抬起手,看着腕间那淡淡的红痕,看着指尖那一点已然凝固的血珠,又摸了摸鬓边那支他亲手簪上的粉珍珠珠钗。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下午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真实。
秋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吹送着寒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万千纠结。
她拿起银针,再次试图绣那丛兰草。
可针脚却全然失了往日的平稳细腻,变得凌乱而笨拙。
一针,仿佛绣下的是对铁牛哥的愧疚。
再一针,却又像是刺入了对薛允琛那混乱的悸动。
长夜漫漫,烛泪悄无声息地堆积,又凝固。
次日,天气放晴,碧空如洗,秋阳灿烂,将昨日的阴霾和湿气一扫而空。
碧桃起身时,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尤其是右手手腕,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连带着小臂都透着使用过度的绵软。
青禾和小满伺候她梳洗时,见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和依旧有些苍白的神色,又是一阵心疼的唠叨,只当她昨日练字太过刻苦,累着了身子,并未多想。
碧桃心中有事,也无心辩解,只由着她们摆布。
她特意选了一身领口较高的立领襦裙,发髻也梳得格外严谨,将那支粉珍珠珠钗取下,换上了一支更为素净的银簪。
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认颈侧那些被薛允琛吮出的红痕已被衣领完全遮掩,唇上的肿胀也消褪得差不多了,这才勉强定下心神,往锦瑟院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