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额间颈后全是冷汗,单薄的寝衣紧紧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黏腻的凉意。
窗外,天光尚未大亮,秋日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庭院,只能依稀看见那株桂花树模糊的轮廓。
她大口喘着气,心脏“咚咚”狂跳,恰似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梦里那大红的嫁衣,还有二少爷薛允琛那张带着邪气笑意的脸在她的脑中反复浮现。
她怎么会……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的二少爷,与平日里那个虽然任性张扬,但心思透亮、甚至带着几分少年纯稚的二少爷截然不同。
梦中的他,强势,说出的话更是……更是惊世骇俗。
碧桃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不堪的画面驱散。
脸颊滚烫,连耳根都烧得厉害。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难不成……自己,竟对二少爷存了那样……那样不堪的心思?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心底涌起羞愧来。
二少爷心思单纯,平日里虽爱找她麻烦,但于男女之事上,恐怕还是懵懂无知。
可她呢?
她竟然在梦里与他……做出那般混乱悖逆之事!
这如何对得起待她恩重如山的夫人?
夫人还要认她做干女儿,她却在梦里肖想夫人的亲生儿子……
这。
如何是好。
不该。
不该如此。
她到底是何时动了如此不堪的心思。
明明……明明她是打定主意,要依着雪玲姑姑离府前的千叮万嘱的。
那一日,雪玲姑姑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话言犹在耳。
“桃儿,咱们做丫鬟的,在这高门大院里,第一条要紧的,便是本分!莫要看那山高,莫要望那水远,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夫人仁厚,你只需谨小慎微,规矩做事,不出差错,月钱自然丰厚。一年年攒下来,那便是一笔不小的体己。日后到了年纪,求夫人恩典放出去,或是配个府里得力的小厮,或是外头寻个老实本分的良民,有这笔钱傍身,你在夫家便能挺直腰杆,不必受那磋磨之苦。记住,安稳踏实,才是咱们该求的日子。”
……这番话,碧桃是刻在心里的。
这“本分”二字,并非她天生就懂,而是用了血泪教训,一点点磨平了棱角才换来的。
她还记得,自己刚被雪玲姑姑从外头带进薛府时。
那时她野惯了,像棵没人管的野草,天不怕地不怕,浑身是刺。
府里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新鲜。
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怎的,她进府就偏偏招惹上了二少爷。
那时薛允琛也是个半大孩子,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见她是个怯生生又带着点倔强的生面孔,便觉得有趣捉弄她。
初时碧桃就挠破了他的脸
接下来的事情,成了碧桃许多年的梦魇。
雪玲姑姑亲自处置的她。
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而是将她带回了下人房后的小杂物间。
门一关,雪玲姑姑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严厉。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