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过去。那鸨母接过银票,笑容更盛:公子请随奴家上楼,挽歌这些日子可一直惦记着您呢。
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贺川面色如常地随她登上楼梯。
楚馆的姑娘不仅身价最高,才艺容貌也是顶尖。流盈在此处虽算不得花魁,却也颇负盛名。不过阁中每日都有新人,恩客们最是喜新厌旧,近来寻她的客人已日渐稀少。
但最近楼里的姑娘们都听说,原本门庭渐冷的流盈竟得了一位常客。这位年轻男子定期来访,且每次只点她一人相伴。在楚馆这样的地方,专情于一位姑娘的客人实属罕见,众人都在猜测,这位客人怕是存了为她赎身的心思。
贺川随着鸨母来到雅间门前,待她退下后推门而入。只见软榻上斜倚着一位妙龄女子,身着月白轻纱,怀抱琵琶轻拢慢捻。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衣衫半褪露出莹润香肩,端的是一派风流姿态。
贺川不动声色地在桌前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如往常般开始发呆。
琵琶声戛然而止。流盈面带愠色走到他面前,嗔道:贺公子屡次登门,却对流婴视若无睹,莫非是存心戏弄?还是嫌奴家出身风尘,不配与公子交谈?
楼中其他姑娘都羡慕流盈似乎快要熬出头了,毕竟能得一位恩客专宠是难得的好运。殊不知这位客人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对方始终不为所动。
贺川默然摇头,目光仍凝在手中的茶盏上。心中却是万分无奈,苏姑娘果然料事如神,这流盈确实是个销魂蚀骨的尤物。先前她那些撩拨手段,险些让他把持不住,如今在此多待一刻都是煎熬,偏生苏姑娘非要他继续周旋。
流盈见他这般,不怒反笑。她索性款款坐在贺川膝上,玉臂轻勾他的脖颈,在他耳畔呵气如兰:贺公子就忍心让奴家这般独守空闺?
话音未落,只听的一声,流盈竟被贺川推倒在地。
对面醉仙楼雅间内,珍馐美馔摆满桌面,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三位锦衣公子正在饮酒,忽见一名侍从走进,俯身在居中那位身着红色锦袍的公子耳边低语。
说来奇怪,缪菲羽把玩着手中酒杯,苏姑娘为何要让自己的侍卫去青楼寻欢?
而且只赏不尝。陈烨补充道。
经过先前种种,陈烨和缪菲羽早已不敢将苏晟视作寻常闺阁女子。她每做一事必有其深意,因此得知她派侍卫去青楼时,二人第一反应便是她又要在暗中布局。
暗卫连日观察下来,更令人诧异的是那侍卫虽点了流盈,却始终规规矩矩。他们仔细查过挽歌的底细,不过是个寻常风尘女子,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莫非她想培养心腹?缪菲羽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这是让那侍卫提前适应断情绝欲的日子?
你的想法总是这般别致。陈烨沉吟道,我倒觉得她或许是想收服流盈,用来对付苏家其他人。可若真如此,青楼里比流盈出色的姑娘不在少数。
他转向始终沉默的赵宇宸:赵兄如何看待此事?
赵宇宸漫不经心地晃着杯中酒液,闻言懒懒抬眼:二位倒是很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