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衙门的牢狱外,狱卒按刀而立。
顺亲王府灭门案中,苏媚的处境实在微妙。表面看她是劫后余生的苦主,往深里想却疑窦丛生——即便与案情无关,那些香艳猜测与克夫流言也足以让她沦为笑柄。
倒不如当初死在府中来得干净。
孝文帝对此案的态度更令人玩味。嘴上说着严查,却将案子扔给理事部再不过问。以天子对顺亲王的倚重,这般轻拿轻放实在反常。
上意难测,下官只得先将这弱质女流收押候审。
多讽刺,满门喋血中唯一的活口,反成了最可疑的凶徒。
世道荒唐,大抵如此。
苏蓁行至牢门时,狱吏头目怔了怔,横刀上前:“来者何人?”
“我家小姐是将军府四姑娘,”云锦上前将沉甸甸的香囊塞进狱吏手中,“特来探望媚小姐。”
苏蓁袖中金牌一闪,狱吏当即躬身:“原是淑四小姐。”苏战威名赫赫,莫说小小狱吏,便是理部也要礼让三分。
“有劳带路探望家姐。”
“这几日本不容探视……”狱吏掂了掂香囊,“既是四小姐亲至,请随我来。”嘱咐狱卒几句后,独引苏蓁入内。
如今苏媚处境微妙,即便将来脱罪,那些香艳流言也足以毁她一生。
“四小姐宽心,”狱吏赔笑,“待案情明朗,媚小姐定能平安归家。”
狱吏暗忖苏蓁既来探监,必与苏媚姐妹情深。让这位将军府千金顺心,便是卖给苏战个人情。
苏蓁颔首:“有劳大人。”
行至石阶前,狱吏止步:“媚小姐就关在下。
阶底铁栅森然,唯有个拳头大的通风口——这是关押重犯的囚室。
“是我。”
苏蓁轻巧后退,避开苏媚猛然探出的利爪。铁栅将那张扭曲的脸割成碎片,徒留十指在栏外疯狂抓挠。
“媚姐姐还是学不乖。”苏蓁轻笑,“省些力气罢。”
苏媚突然癫狂大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苏蓁,你终会比我凄惨千倍!”
“可惜啊,”苏蓁轻叹,“便真有那日,姐姐也看不见了。”
苏媚瞳孔骤缩。这几日牢狱之灾已将她娇养出的傲气碾碎,从慈恩寺失身到如今阶下囚,每一步都踩在绝望边缘。
她强撑着冷笑:“你休要吓唬我!此案与我何干?”
“姐姐怎么还不明白?”苏蓁俯身与她平视,目光如看懵懂幼童,“顺亲王府满门皆灭,独你生还。无论真相如何,活着本身……就是原罪。”
“我岂会与凶手有关!”苏媚嘶声反驳,“为何要屠他满门?即便有仇也该是你……”
她突然噤声,死死盯住苏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