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以苏家前程作保与我交易,难道不惧他日我让苏家行险招,将贵府置于风口浪尖?这般买卖,恐怕得不偿失。”说罢,他紧紧注视着苏蓁,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变化。
苏蓁眼波未动,语气平静:“与其忧心未至之险,不如先解眼前之困。若真到那一日……”她微微一顿,“也只能认作苏家命数。”
缪菲羽将信将疑:“当真?”
“自然是假。”
密室之中,赵宇宸倚在墙边,听着隔壁传来的对话,懒散开口。
陈烨轻笑:“也就菲羽这般实诚人会信她。这姑娘说谎的本事已臻化境了,菲羽哪是她的对手?”
“不必担忧。”赵宇宸指尖轻叩桌面,语气悠然,“既然上了我的船,再想中途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蓁起身向缪菲羽告辞时,却见他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且慢,苏姑娘前次托我打听的那位流萤姑娘,近日似乎有了线索。若姑娘着急,这两日应当就能得到确切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苏蓁闻言只是浅浅一笑:“不必着急,缪掌柜慢慢查便是。我……也愿意多等些时日。”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缪菲羽不禁摇头轻叹,一面往内室走去一面自语:“这姑娘的心思,比青楼的山药还难捉摸。至少给山药送珍珠还能博她一笑,这一位……”他忽然打了个寒颤,“该不会更中意收到颗人头吧?”说罢连忙加快脚步,匆匆隐入帘后。
……..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
奏章在紫檀案头堆积如山,明黄卷轴从玉镇纸下蜿蜒而出。孝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摊开的折子静静躺在面前,他却连眼风都未扫过。年近花甲的帝王虽仍挺直脊梁,鬓边却已染上星霜。
岁月更迭如潮汐,他也曾有过纵马踏花的少年意气,也曾执棋指点万里江山。而今雄心虽在,朝臣们敬畏的目光里,却已将他看作一头正在老去的雄狮。
总有年轻的猛兽会取代他的位置。
此刻,孝文帝枯瘦的手指紧攥着扶手,松垮的皮肤紧贴着骨骼,在宫灯映照下显出几分嶙峋。他缓缓开口,嘶哑的声线里压着惊涛骇浪:好个顺亲王......当真以为朕老眼昏花了?
九当真处置了个容貌一致的刺客?孝文帝的声音在空旷殿宇中显得格外森冷。
阶下两名玄衣侍卫垂首禀报:回陛下,擒获之人已验明正身。顺亲王府抓获的幕僚也供认,殿下前日确实处决了一名蒙面近卫。
玉镇纸在青石地上迸裂成数道寒光,飞溅的碎玉擦过蟠龙柱。文惠帝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已凝满冰霜:朕这个九弟,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宫墙之内耳目遍布。后妃、朝臣、甚至中宫之主,无不倚仗消息网在这金碧牢笼中求生。谁掌握更多秘辛,谁便抢得先机。帝王更是如此——唯有将天下化作蛛网,让每根蛛丝都成为耳目,这张龙椅方能坐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