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路上了。”吴淑娴握紧她的手,“恒儿向来机敏,定能设法让那丫头付出代价。”想到即将归来的长子,她心中稍安。如今她势单力薄,若非幼子允哲尚能在老夫人跟前讨巧,只怕连最后的倚仗都没了。
西院之中,苏蓁意外地发现苏晟正在院中踱步。见她归来,苏晟明显松了口气,关切地迎上前:“怎么去了这般久?叫人好生担心。”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谁敢造次?”苏蓁将点心递过去,“顺路买的,尝尝。”
苏晟怔了怔,接过油纸包时眼底泛起暖意。自他回汴京后,妹妹待他的态度越发亲近,这份转变让他倍感珍惜。
“爹娘不在院里?”
“赴同僚宴请去了。”苏晟压低声音,“今日府里不太平。爹与二叔三叔起了争执,老夫人方才将爹训斥了一顿。”
“所为何事?”
苏蓁斟酌着道:“自祠堂那件事后,爹娘对二房三房便存了芥蒂。今日老夫人见爹态度冷淡,便借题发挥。”他语气中带着不满,“祖母这般偏袒,实在有失公允。二叔三叔当初那般亏待你,爹生气也是应当的。”
苏晟刻意用了“老夫人”这个疏远的称呼,显然对这位名义上的祖母已心存芥蒂。
话一出口,他就不安地看向苏蓁。毕竟妹妹这些年是由老夫人抚养长大,往日里对老夫人总是恭敬有加。此刻自己一时口快,倒担心会惹她不快。
“血脉终究隔着一层,”苏蓁语气平静,“偏袒也是人之常情。”
“正是!”苏蓁见她与自己立场一致,顿时松了口气,“爹是看在祖父的份上才这般孝敬她。这些年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竟还指责爹不孝……”
“今日之事,怕不只是因为二叔三叔。”苏蓁眸光微转,“想必还与爹未将陛下赏赐的银两上交有关。”老夫人向来视财如命,这次苏战因心中愤懑未曾上缴赏银,加之苏蓁也未主动进献,时日一长,老夫人自然坐不住了,这才寻由发作。
“真是……”苏晟欲言又止,终究不愿在妹妹面前失态,强压怒火道,“爹的赏赐,自然由爹自己做主!”
“正是这个理。”苏蓁说道,“她再怎么闹腾,只要面上礼数周全,便掀不起风浪。爹的性子太过刚正,有些事不妨暂且隐忍。待时机成熟,自有讨回公道的一日。”
苏晟觉得妹妹这话里别有深意,却又不便深究,只笑道:“一年光景,妹妹的性子倒是比从前果决了许多。”
苏蓁淡淡一笑,见苏晟已拆开油纸包,拈了块最大的点心塞进口中,边嚼边叹:“汴京的点心就是精巧,我们在西北大漠,哪尝得到这般细腻的滋味。”
她静静望着兄长狼吞虎咽的模样,半晌轻声问道:“大哥如何看待忠义二字?”
“忠义?”苏蓁不假思索道,“自是忠君爱国,沙场御敌,扬我国威,做朝廷砥柱。”说罢好奇地看向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一问。”苏蓁垂下眼帘,“大哥慢用。”眸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