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有人撑腰的感觉,温暖得让人眼眶发酸。
她缓缓松开手,抬眼正对上苏晟关切的眸光。
“妹妹……”苏蓁不由得怔住。眼前的少女眸光清亮,看向他时再不见从前的疏离与不耐,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盛着难以言喻的深沉。这般陌生的神情让他仔细端详起妹妹来。
一年光景,苏蓁清减不少,原先略带婴儿肥的脸庞如今显出清隽的轮廓,眉眼间的稚气不知何时已褪得干干净净。她望着他的目光里含着淡淡的慰藉,又带着说不清的寂寥。
苏蓁在心中轻叹。苏晟身上还保留着少年人的赤子之心,这般澄澈的性情在世家子弟中实属难得。如此光风霁月的人,前世竟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当初人人都说苏晟是畏罪自尽,可以他的坚韧心性,怎会因流言蜚语就轻生?至于那位所谓的嫂嫂,从一开始以清白相胁逼婚,如今想来,恐怕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妹妹怎么总瞧着我?”苏晟不解,“莫非我脸上沾了尘土?”眼前的妹妹实在与往日不同,不再使小性子的她,反倒让苏晟觉得陌生,仿佛面对的并非那个娇憨的少女。“哥哥今日怎么没随爹娘入宫?”苏蓁轻声问。
“陛下只传召了爹娘。”苏晟笑道,“我自然不便同往。妹妹,你还没告诉我,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困在祠堂火场里?”
他始终惦记着此事,一心要弄个水落石出。
“我说的话,哥哥会信么?”苏蓁浅笑,“若是说了也不信,倒不如不说。”
“我怎会不信?”苏蓁急忙握住她的手腕,“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既然如此,兄长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她目光清凌凌地望着他,“今日所言,万不可让爹娘知晓。若你透露半句,我便再不理你了。”
“为何不能告诉爹娘?”苏晟不解,随即恍然,“莫非与南王殿下有关?”南疆收到的家书中,确实提及妹妹对萧承煜颇有好感。但皇子夺嫡之事,臣子本该避而远之,越是早早站队,越是险象环生。可妹妹偏偏对萧承煜一往情深,他们远在边关,虽忧心忡忡却也无计可施,只盼着她能自己想通。
“与他无关。”苏蓁失笑,没想到兄长会联想到此处。“你们回府前,三婶曾带我们姐妹三人往慈恩寺上香。当日我与媚姐姐调换了客房,不料媚姐姐遭人侮辱失了清白。三婶一家认定媚姐姐是替我受过,说我是罪魁祸首。我不肯认错,便被罚禁足抄经。”
苏晟听得心惊,先是后怕——险些遭难的就是妹妹。待听到后来,不由怒火中烧:此事与妹妹何干?为何要罚妹妹禁足?
“这分明是欲加之罪!”苏晟怒道。他对那位堂妹本无好感,只因对方仗着有个嫡亲兄长,素来不将他放在眼里,还曾讥讽他不过是个粗鄙武夫。
“不仅如此,”苏蓁继续道,“恰逢中书侍郎沈家来府上提亲,求的是我;高家也来提亲,求的是媚姐姐。”苏晟愕然:“提亲?”他们从未收到过家中提及妹妹亲事的只字片语。子女婚事竟不告知父母,三婶这般做派,实在欺人太甚。
“沈家公子沈知南年少有为,中禄寺卿高家公子高星鑫却有断袖之癖。三婶欲行李代桃僵之计,我得知此事后表明宁死不从,若强行定亲必会逃婚。他们便将我关进祠堂,昨日兄长所见那些护卫,本就不是为救火,而是为防我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