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宸把玩着腰间玉佩,唇角微扬:“未必。”
“又要设赌?”
“何必多此一举,”他望向校场那抹身影,“结局已定。”
“何种结局?”
“你输。”
女眷席上,苏媚不自觉地绞紧帕子,小声问吴淑娴:“母亲,她当真会射向温公子?”
“痴儿。”温淑娴轻抚女儿手背,“拉弓需得臂力,你四妹妹平日连重物都不曾提过,能拉开弓弦已属勉强。”她望着院考场摇头,“不过是孩童逞强罢了。”
苏蓁当真只是在虚张声势么?
绝非如此。
但见她挽缰、搭箭、张弓,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宛若历经千锤百炼。没有半分生涩迟疑,每个姿态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范本,令人恍觉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刹那间,离弦之箭破空而去,携着凛冽寒意直扑温南面门。整个院考场陷入死寂,唯闻箭簇没入草靶的闷响。
青铜箭头上,赫然沾染着星点猩红。
全场凝固的寂静被温南颤抖的指尖打破——他抚过左颊那道血痕,殷红在指腹晕开,刺目得令人心惊。
满座皆惊。
苏蓁竟真敢放箭!既未中途收势,也未刻意射偏,那箭矢堪堪擦着温南面颊掠过,在恰到好处的距离留下血痕。
“苏蓁你!”温南惊怒交加的呵斥刚出口,第一支箭已挟风雷之势袭来,精准地在他右颊又添一道血线。火辣的刺痛感让他几乎崩溃,颤抖的指尖触及温热血迹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温大人急得目眦欲裂,可顺亲王似笑非笑的目光如枷锁般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四丫头疯了不成!”江慕云猛地起身,茶盏翻倒浸湿裙裾,“她怎敢当真对温家公子下手?”
邻席的林夫人以扇掩唇,语带惊叹:“贵府这位四姑娘当真了得,寻常闺秀哪有这般胆色?今日之后,苏温两家的同僚之谊怕是......”未尽之语在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流转。
这话正戳中江慕云与吴淑娴的心病。她们原只想看苏蓁出丑,万没料到她会当真伤人。温家乃文臣清流,若因此与苏府结怨,苏瑞苏宴两房在朝中岂非要举步维艰?江慕云急得指尖发凉,恨不得立时押着苏蓁去赔罪。
她正要扬声制止,却被吴淑娴轻轻按住手腕。
“二嫂这是要做什么?”江慕云蹙眉甩开,“莫非真要纵容四丫头闯下大祸?老爷追问起来,谁担待得起?”
吴淑娴心中暗叹这位二嫂愚钝。她自恃出身清贵,向来瞧不上江慕云这般沉不住气的作派,只淡淡道:“二嫂思虑周全,可方才顺亲王殿下金口已开。若非如此,温大人何至于眼睁睁看着独子受伤?”她指尖轻点不远处闭目养神的顺亲王,“此刻贸然插手,只怕要同时开罪顺亲王与温家。倒不如静观其变,事后便说是小儿辈玩闹过了火。”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事态失控?”江慕云虽知吴淑娴言之有理,仍忧心忡忡,“若四丫头不知分寸闹出人命,即便有生死状作保,汴京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