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日这般模样，瞧着实在亮眼！”云锦笑着称赞。
周嬷嬷刚从点心房出来，给苏蓁备了些马车上吃的糕点，提着食盒出来时撞见苏蓁，不由得愣了一愣。
她伺候苏蓁这些年，看着苏蓁长大。可今日却看着苏蓁格外陌生。气质沉稳又大方，配着那别致的黛蓝色衣裙，说是世家小姐也毫不夸张。她险些没拿稳手里的食盒，呆呆地站在原地。
“周嬷嬷这是在看什么呢？”云锦见周嬷嬷愣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
周嬷嬷一愣，习惯性要讲几句夸赞的话，忽然想起今日是中秋宴，苏蓁这般出挑，岂不是把苏柔和苏媚都比了下去。她将到了嘴边的赞语咽了回去，转头露出忧心的神色：“姑娘，这身衣裙的颜色实在太深沉了，今天是中秋宴得穿喜庆些。您年纪轻轻，何苦穿这样深沉的颜色，反倒掩了自身的灵气。不如回去换从前那件浅粉色襦裙？看着更显娇嫩些。还有这发饰，老奴记得二夫人前几日才赏了您银步摇，这般素净出门，旁人该说咱们苏府姑娘日子过得寒酸了。”
云锦撇了撇嘴，那淡粉襦裙是二夫人送的，料子粗糙，再配上那沉甸甸的银钗，活像镇上小吏家的女儿，若今日去了中秋宴，苏蓁定会被人取笑。周嬷嬷分明就是没安好心，她正要替苏蓁反驳几句，便听见苏蓁轻声开口：“如今朝廷提倡俭省，世家本就该以身作则。待人接物，奢靡张扬才是失了体面，朴素点又何妨？旁人瞧见了，只会说我苏府家风端正，品行端方，这本是该高兴的事。至于衣裳，”苏蓁微微扬唇：“今日是来赴宴院考，比的是才情学识，跟衣裳好不好看可没半点关联。”
她这番话说得轻声细语，态度亲和，却字字句句都藏着没法反驳的底气。周嬷嬷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她不怕苏蓁闹脾气，最怕苏蓁这样条理清晰地讲大道理。往日里，苏蓁对课业总不上心，府里人都觉得她心思浅、没见识，可今日这番话，条理分明，文绉绉的，让她这个没读过书的粗人，竟半天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呵呵……”云锦听着苏蓁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赶紧抿紧嘴，努力敛起神色，可眉宇间的畅快还是藏不住——周嬷嬷平日里总爱仗着二房的势刁难苏蓁，今日总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实在大快人心。
周嬷嬷被这笑声闹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反驳却没半分底气，还被几个丫鬟瞧了热闹，心里又恼又困惑。她实在不明白，为何这几个月不见，苏蓁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前每次跟苏蓁对话，她都能轻易占上风，可如今，每次对上，她都是落了下风的那个。说苏蓁刻薄，她语气分明亲和得很；说她好拿捏，可字字句句都让人哑口无言。
“这……这是给姑娘路上垫肚子的点心，到中秋宴还有段路，别让姑娘饿着。”周嬷嬷有些局促地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云锦，语气里没了往日的底气，“老奴……老奴先回院忙活了。”
“嗯，去吧。”苏蓁淡淡应道。
云锦和星罗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欢喜的神色，琥珀也笑着说道：“姑娘今日说得真好！周嬷嬷平日里总爱多管闲事，今日总算让她吃了回瘪。”
待周嬷嬷走后，云锦和星罗都难掩欢喜。苏蓁越是从容有主见，就越有大家闺秀的气度，这样苏府里那些人才不敢随意拿捏她。
苏蓁听着丫鬟们的话，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多言。她知道，这不过是开始——今日的中秋宴，才是真正的考验。
几人说着，便走到了苏府大门外。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头一辆马车的车帘已经放下，显然已经坐好了人，准备启程；而第二辆马车的车帘还撩着，里面空空的，显然是给苏蓁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