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遗忘回廊”中,林墨悬浮于虚空,规则符文躯的光芒缓慢而稳定地恢复着。方才强行启动逻辑奇点带来的规则反噬,以及硬扛因果陷阱的冲击,让他如同经历了一场从存在根本上的洗礼,虽未伤及本源,却也消耗巨大。
他小心翼翼地将意识沉入规则符文躯内部。在那里,万识水晶——那枚救出的菱形水晶,正被四大烙印的力量温和地包裹、滋养着。薇翠丝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温养着水晶中心那簇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识之火。
“感谢……您的……援手……”万识水晶的意念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但比之前纯粹了一丝,那些缠绕其上的污染锁链已被逻辑奇点彻底清除。“逻辑奇点……耗尽了我……大部分储存的能源与……信息结构。我可能需要……漫长的沉睡……来修复……”
“无妨,你已尽力。”林墨回应道,语气平和,“先专注于恢复。待你稳定后,我需要了解织识文明对清理者、规则瘟疫,以及那些太古遗物的所有研究记录。”
“织识文明……的数据库……大部分已随母舰……葬送于逻辑奇点……”万识水晶的波动带着深切的悲伤,“但我核心处……保存着最机密的……研究日志与……几个关键的……‘协议漏洞’推演模型……或许对您……有用……”
协议漏洞推演模型!
林墨精神一振,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不过……直接传输……以我目前状态……无法做到……”万识水晶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或许……您可以……主动连接我的……核心记忆回响……但请小心……其中可能……残留着……文明覆灭时的……痛苦印记……”
主动连接其核心记忆?这意味着林墨将直接体验织识文明最后时刻的片段,承受那份绝望与恐惧。这存在一定的风险,尤其是精神层面的冲击。
“我明白了。”林墨没有犹豫,“告诉我方法。”
在万识水晶的引导下,林墨分出一缕高度凝聚的意识,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触碰向水晶最核心的那点微光。
轰!
刹那间,庞杂而破碎的信息洪流伴随着强烈的情感冲击,涌入林墨的意识!
他“看”到了织识文明最后的辉煌——那是一个将信息与知识视为至高追求的社会,他们的疆域并非由星辰构成,而是由无数交织的信息网络与灵能计算节点组成。他们通过“沉寂回响”遗物,窥见了宇宙因果的脉络,甚至试图推演宇宙的终极命运,寻找超脱轮回与清理的方法。
他“感受”到他们的骄傲、他们的求知欲、他们那试图以智慧理解并掌控一切的雄心。
然后,是转折。
在他们的一次深度推演中,他们触及了某个“禁区”——并非清理者本身,而是关于清理者背后可能存在的“裁决机制”的某种假设。就在他们试图验证这个假设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并非来自清理者的诡异波动,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他们的信息网络,污染了与“沉寂回响”连接的因果链路。
这波动,带着规则瘟疫特有的混乱与错误特性,但更加隐蔽,更加……具有“针对性”。它似乎是被织识文明的大胆推演“吸引”而来的。
紧接着,推演失控。原本有序的因果计算变成了基于错误前提的自我毁灭预言。文明内部开始出现逻辑悖论导致的自发性湮灭,信息网络接连崩溃。他们试图切断与“沉寂回响”的连接,却发现污染已通过因果线反向侵蚀了他们的核心。
最后,是清理者的降临。
但与林墨之前遭遇的、直接进行抹杀的模式不同,织识文明记录中的清理者,在检测到那严重的规则污染和失控的因果后,似乎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评估”。然后,它动用的并非单纯的抹杀光束,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带着“格式化”与“信息剥离”意味的净化协议!
清理者试图将织识文明连同那片区域的污染一同“重置”!这导致了更加剧烈的规则冲突,最终演变成了林墨在时空泡中看到的、那片凝固的战场景象。织识文明在清理者的“净化”与规则瘟疫的“扭曲”双重打击下,彻底瓦解。万识水晶作为最后的记录者,被幸存者拼死封印,才侥幸躲过了最后的“格式化”。
记忆回响到此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