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很快停在了村委会前的空地上,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沉舟从车上下来,军绿色的裤腿上沾满了泥泞。
远远看到一男一女跑进了村委会,一边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白同志找不到了!”
陆沉舟心里一紧,甩上车门,大步跟了过去。
村委会里,刘宏杰、赵玉珍,还有几个生产队长正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赵玉珍从桌边站起身,看向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怎么了小杨?你说清楚,谁不见了?”
“是白同志!白婉婉不见了!”
杨波急得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们今天去了糯角山挖土,挖够了准备回来,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也叫不应人……我们以为她可能等不及先下山了。”
“但我刚刚去瞧了,她家里也没人,应该没下来啊!”
刘宏杰脸色凝重地走过来,“这天色阴沉得厉害,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不行,得赶紧组织人手去找!”
“还有谁,去陆家通知一声。”
“可是陆沉舟好像不在家。山路湿滑,两个老人去的话太危险了。”
“我在这。”
男人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一脸寒霜。
“人不见了多久?最后是在哪里分开的?”
杨波差点被他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磕磕巴巴:
“就、我们是在石门坡附近分开行动的。我们挖土、下山、又去你家找人的时间……差不多,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了。”
糯角山石门坡……
在场的都是河西村土生土长的人,听到这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那、那边再往前就是悬崖啊,会不会是……掉下去了……”有人怯生生地说出了句。
这个可能性太过骇人,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骤然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滚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陆沉舟的脸色难看至极,“我现在就上山去找。有手电筒吗?麻绳,给我找一卷结实点的。”
“你一个人怎么行!我这就去叫上些壮劳力一起!”
刘宏杰丢下一句话,抓起门口的斗笠就冲进了雨幕里。
杨波着急道:“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里。”
“好。”
陆沉舟整理好需要的东西,迅速出发了。
明明是正午时分,天光却被浓重的乌云完全吞噬,如同傍晚。
狂风卷着暴雨,抽打在脸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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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婉的意识在雨水的敲打下逐渐回笼。
首先袭来的是浑身的剧痛。
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拆开砸碎了再安回去,指尖火辣辣地疼,肩膀沉重得抬不起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被雨水打湿的深绿色布料,那是军装的颜色。
鼻尖萦绕着泥土的腥气,浓重的血腥味里夹杂着一丝独属于陆沉舟的气息。
她没死?
白婉婉轻微地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正伏在他坚实的背脊上。
托着她的手臂沉稳有力,即使是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他的每一步都迈得极稳。
是陆沉舟。
他回来了。
在这个最无助的时刻,如同天神降临,接住了她所有的惶恐与不安。
劫后余生的酸楚猛地涌上鼻腔,眼眶阵阵发热。
“陆沉舟……”
她一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