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天光。
他指着苏婉云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到了她的脸上,“没用的东西!老子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穿,勒紧裤腰带送你去上学,指望着你能有点出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
脸上的几点湿凉让苏婉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别开了头,避开那令人作呕的气息,但一步也不敢挪动。
“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和陆家那么好的亲事,板上钉钉了,你都能给我弄黄了!现在救稻田的功劳,也能被那个白婉婉给抢了!你简直就是个废物!废物!”
苏伟越说越气,手掌用力拍在破旧的木桌上,震得桌上的搪瓷杯和杯盖相互磕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她身上穿着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确良衬衫,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为了干活方便,袖子胡乱地挽了好几道,露出手臂上颜色深浅不一的伤痕,像扭曲的蚯蚓趴在那里。
她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苏伟。
苏伟正骂到兴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激得更加烦躁,转头冲着阿玉吼道:“看什么看!小畜生,谁让你出来的?!滚回你屋里去!碍眼的东西!”
阿玉从门后跑了出来,张开细瘦的双臂,坚定地挡在了苏婉云的身前,“爸!你别说了!姐姐因为这件事,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她心里她心里比谁都难过!”
“阿玉……”苏婉云眼眶猛地一热,慌忙伸手去拉阿玉,想把她藏到自己身后,“阿玉,姐姐没事,真的没事!你快回去!回去!听话!”
“难过?”苏伟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才该难过呢!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养了你们这两个没用的赔钱货,加起来都抵不上人家一个带把的!”
“你看看人陆家,生了两个儿子,现在日子不就蒸蒸日上了?平白就得了一套知青院!再看看你们!除了会给老子丢人现眼,还会干什么?”
越说越觉得憋屈,火气憋在身体里找不到出口。
他赤红着眼睛四处搜寻,一把抄起墙角立着的鸡毛掸子上,扬起来就朝着阿玉身上抽去。
啪!啪!啪!啪!
竹条带着破空声,毫不留情地抽打在阿玉的手臂上,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痛。
一掸子下去,皮肉立刻鼓起一条条刺目的红痕。
阿玉疼得整个人都缩了一下,五官皱在一起,却倔强地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痛呼声溢出来。
之后扬起下巴,赤红着眼角地朝苏伟吼道:“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陆家对不起姐姐!是白婉婉抢了姐姐的功劳!你凭什么只骂姐姐?!有本事你去骂陆家啊!”
苏伟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竹条落得更急更狠,抽一下就骂一句,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让你给我顶嘴!让你气老子!”
“我打死那个丧门星!”
“你妈就是被你克死的!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
“别打了!爸!求你别打阿玉了!”
苏婉云听着那竹条抽在皮肉上的闷响,再也顾不得害怕,猛地扑过去,将女孩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怀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