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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扳手插进命运齿轮(1 / 2)

地牢的晨雾比往日散得迟些。

康罗伊蹲在结霜的青石板上,看自己的影子被铁窗割成碎块——这是放风时间,两个看守骑士靠在墙角烤火,铠甲上的鹰徽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年轻骑士的靴跟先撞进视野。

他的锁子甲擦过康罗伊肩头时,康罗伊闻到了淡淡松木香——是昨天夜里他偷偷塞进来的冷杉枝,夹在草堆里,用来掩盖地牢里腐鼠的气味。

他们说钟舌是神的舌头。康罗伊望着对方护心镜上斑驳的划痕,声音像浸了凉水的丝线,可我在《都柏林神学纪要》里读过,神的舌头要尝遍人间苦,才能说审判的话。他屈指叩了叩自己胸口,所以激活它的人,得先把自己的苦熬成祭品。

年轻骑士的喉结动了动。

康罗伊看见他手套下的指节泛白——那是攥紧又松开的痕迹。您...您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见过真正的祭品。康罗伊抬眼,目光穿过铁窗落在远处的钟楼尖顶,三年前利物浦大疫,我在码头帮着收尸。

有个母亲把最后半块面包塞进女儿嘴里,自己啃着冻硬的海藻咽气。

她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唱支歌吧,可喉咙里只剩血泡破裂的声音。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锁骨处未愈的鞭痕,那才是能让神听见的祭品,不是跪在祭坛前念诵的祷词。

年轻骑士突然转身。

康罗伊听见他铠甲相撞的脆响,像极了去年冬天詹尼摔碎的瓷茶杯——那是她亲手烧的,釉色是康罗伊最爱的矢车菊蓝。

放风结束。看守的粗嗓门炸响时,年轻骑士往康罗伊脚边踢了块碎石。

康罗伊弯腰捡石子时,摸到了藏在石缝里的半块干面包——面包芯里塞着片桦树皮,刻着子时冰井四个字,字迹歪扭得像孩子涂鸦。

深夜的地牢比往常更冷。

年轻骑士缩在草料堆里,额头抵着冰凉的石壁。

母亲的声音突然从记忆深处涌上来,混着瘟疫年的腐臭:小克里斯,帮妈妈把窗台上的药罐端过来...他摸到枕头下的银十字架——那是母亲咽气前塞给他的,现在还带着体温。

梦境里的火焰舔着茅草屋顶。

他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的村庄,母亲裹着染血的床单,把他往地窖里推:跑,往钟楼跑!他听见自己的哭声撞在石墙上,看见母亲被圣殿骑士拖走时,发间那朵野菊飘落在地。

野菊的花瓣慢慢变成钟舌的形状,泛着冷冽的银光,而母亲的嘴被黑布堵住,眼睛里全是他读不懂的急切。

妈妈!克里斯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亚麻衬里。

月光从铁窗漏进来,照见他掌心里的十字架——十字架背面刻着母亲的名字:玛格丽特·霍克。

他摸出怀里的轮值表,用匕首尖把右下角折出三十度的锐角。

这是今天放风时康罗伊无意识间教他的折信纸小技巧,当时康罗伊说:伦敦的贵妇人都这么折情书,说是能让心意更滚烫。

子时三刻,冰井通道的木门发出细不可闻的吱呀声。

克里斯把轮值表塞进康罗伊掌心时,指尖在颤抖:十二分钟,他们换岗要检查三次火盆。他后退两步,铠甲擦过石壁,如果...如果我反悔了,您就说玛格丽特的野菊

康罗伊捏着轮值表,借着月光看清折角的角度——正好三十度,和他与亨利约定的真实情报暗号分毫不差。

他把表贴在胸口,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透过亚麻衬衫渗进去:不是陷阱,不是冲动,是玛格丽特的野菊在发烫。

千里外的伯克郡庄园,罗莎琳德·康罗伊跪在酒窖里。

她的天鹅绒裙角沾着水,面前的橡木酒桶正在渗水——不是酒,是带着甜味的清水,水面上漂着细小的气泡,咕嘟咕嘟响,像有人在哼《十英里之歌》的副歌。

她取出银质祷告盒,里面躺着康罗伊七岁时的剪影:圆乎乎的脸,抱着一只木雕兔子。

熏香点燃的刹那,墙上的投影不再是静止的画面——差分机的齿轮开始转动,七次迭代的图纸像活物般舒展,最后一页却突然变成了扳手,精准地插进钟舌的裂缝。

原来如此。罗莎琳德的指尖抚过投影里的扳手,不是拼接,是打断。她抓起铜镇纸砸向酒桶,清水奔涌而出时,水面浮出半枚生锈的钥匙——那是康罗伊出生时,她埋在酒窖的平安锁。

立刻摹刻铜板!她扯下颈间的珍珠项链砸在桌上,用最快的信鸽送往加尔各答,附言:教他如何断,而非如何接。

加尔各答的季风裹着咸湿的水汽钻进埃默里的阁楼。

他撕开信筒上的蜡封,拓片上的扳手图案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好极了。他舔了舔铅笔尖,开始在羊皮卷上重绘——把差分机的齿轮改成古凯尔特纹饰,扳手的握柄加了三枚星芒状铆钉,斯塔瑞克那老东西,最信这些神神叨叨的古物。

他把羊皮卷塞进圣殿骑士团后勤车队的文献包时,故意让边角露出半枚圣乔治十字徽章。

果然,当夜十一点,文献包被送进斯塔瑞克的指挥帐。

技术执事翻开羊皮卷时,眼镜片上闪过狂喜:大人!

这是钟舌支架的调整图!

斯塔瑞克的银戒敲了敲羊皮卷:确定?

绝对!执事的手指划过扳手位置,按这个角度校准,能量流动会更稳定!

康罗伊不知道,此刻地球另一端的钟舌支架正在被调整——原本指向正午的刻度,此刻微微偏了三度。

更不知道,这三度偏差会让合体仪式推迟整整十二小时。

他只知道,怀里的轮值表还带着克里斯的体温,而冰井通道的风,已经裹着黎明前的寒气钻了进来。

牛津大学的晨钟响起时,艾莉诺·格雷站在图书馆顶楼。

她捧着一本《盎格鲁-撒克逊民间歌谣集》,书页间夹着张皱巴巴的纸——是伦敦卖花女塞在她花束里的《十英里之歌》简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