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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铁轨上的告别(2 / 2)

烛光在墙面上炸开,康罗伊这才看清,对方的法袍下摆沾着泥点,左袖有道新裂的口子,像是被荆棘划的。

“抱歉来迟。”汤普森将东西搁在祭坛上,指尖擦过烛台,火星溅在他苍白的手腕上,“从牛津过来的路上,遇到了铁砧的人。”

康罗伊的瞳孔微缩。

他上前一步,粗麻布滑落的瞬间,铅盒的冷意透过掌心渗进血管。

盒身刻着扭曲的星图,与他在黄金黎明档案里见过的“诺顿星表”如出一辙。

“星轨罗盘。”汤普森的声音压得很低,喉结在烛光里滚动,“去年在冰岛沉船里捞的,能感应地磁紊乱——旧神沉眠的海域,磁场会像被搅乱的蜂蜜。”他又摸出块巴掌大的水晶,棱面折射出彩虹,在康罗伊手背投下光斑,“北美东岸有‘门’的痕迹,1812年密歇根号沉没时,船员日志里记着海平线裂开的光缝。这棱镜能定位,前提是……”

“代价。”康罗伊打断他,铅盒在掌心沉得发疼。

他想起三天前汤普森托人送来的信,信纸上浸着龙血墨水的腥气,只写了“星轨”二字——黄金黎明从不会平白馈赠。

汤普森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浮着虔诚的光。

他举起水晶,光斑在两人之间跳动,像团活的火焰:“三百年前,艾萨克·牛顿在剑桥建了座观测塔,每晚用望远镜对准猎户座。”他的手指抚过教堂褪色的壁画,圣徒的眼睛在阴影里泛着青灰,“我们要你在新大陆建座更大的,用差分机辅助观测。所有数据向黄金黎明开放,向星空开放。”

康罗伊的拇指摩挲着铅盒边缘的凹痕——那是某种古老符文的残片。

他想起詹尼昨天整理的航海图,北美东海岸的海沟用红笔标着“未探明”,而斯塔瑞克的私人舰队上周刚从朴次茅斯出发,目的地正是纽芬兰。

“成交。”他伸出手,汤普森的手掌比他凉,指节上沾着粉笔灰,“但如果铁砧……”

“他们已经在找了。”汤普森的声音突然沙哑,他抓起康罗伊的手腕,将水晶塞进他掌心,“昨晚有个见习生在爱丁堡失踪,口袋里留着张地图,标着科德角的坐标。”他退后两步,法袍扫过祭坛上的烛台,“记住,门后不是天堂,是……”

教堂外传来马蹄声。

汤普森猛地吹灭蜡烛,黑暗里只余康罗伊掌心的水晶在发烫。

等他追出去时,只剩满地碎叶在风里打转,远处传来马车加速的声响,车辙里嵌着半枚铁砧徽章——交叉的铁锤下,刻着模糊的“SS”。

回到南安普顿码头时,月亮已经爬上桅杆。

陈得才穿着粗布短打,在夜雾里像团深灰的影子,他怀里抱着的檀木箱正渗出金券特有的油墨味。

“康先生。”他掀开箱盖,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券在月光下泛着暖黄,“纽约花旗银行、波士顿第一国民……十三家的密押都对过了。”

康罗伊摸出怀表,布鸟在表盖里扑棱着翅膀。

他将表链绕在檀木箱的铜锁上:“这是安妮的监管凭证。”陈得才的手指抚过表盖上的浮雕,指腹的老茧蹭得金属发出轻响:“要是您家人……”

“不会有那一天。”康罗伊打断他,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仓库,汤姆·哈里森正往马车上搬木箱,混血的轮廓在路灯下忽明忽暗,“但如果有,安妮会带着五万英镑去香港找你。”他转向汤姆,后者已经将最后一只箱子捆紧,西班牙语的咒骂混着海风飘过来:“老板,那艘走私船说能把我塞进朗姆酒桶。”

“别用康罗伊的名义。”康罗伊拍了拍他的肩,汤姆的肩骨硌得他手掌生疼,“从今天起,你是猎鹰商会的汤姆·霍克。”汤姆咧嘴笑了,露出颗金牙:“知道了,老板。等我在波士顿站稳……”

“先活过这个月。”康罗伊将一沓伪造的船员证塞进他手里,纸张边缘还带着印刷机的温热,“斯塔瑞克的人在查所有跨洋客船,你的船票是去里斯本的。”

午夜的汽笛撕开海雾时,电报局的学徒抱着铜制电报机冲进码头。

詹尼的披肩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攥着电报稿的手在发抖,纸角被指甲抠出了毛边:“议会明天投票……剥夺法案。”

康罗伊接过电报,煤油灯的光映得字迹发颤。

他的指节抵着下巴,那里还留着威斯克睡前亲他的软乎乎的触感。

詹尼的发梢扫过他手背:“他们要夺庄园、夺实验室……”

“三天前都转去开曼了。”康罗伊从西装内袋抽出份公证文件,火漆印是威斯克的小脚印——今早孩子趴在他办公桌上玩印泥时按的,“名义持有人是威斯克·康罗伊,英国法律动不了未成年人的财产。”他又打开随身的差分机终端,齿轮转动的嗡鸣里,斯塔瑞克的声音突然炸响:“给格雷议员三万英镑,让他在投票时咳血……”

詹尼的手捂住嘴。

康罗伊调出发送列表,二十三家报社的地址在屏幕上跳动:“等明天太阳升起,全伦敦的早餐桌上都会有这段录音。”他合上终端,金属外壳的余温透过掌心传来,“斯塔瑞克想用法律杀我,我就用他自己的脏刀子剜他的肺。”

海风突然大了,将码头的灯火揉成一片碎金。

玛丽号的甲板上,威斯克的小睡帽在舷窗前晃了晃,像朵白色的云。

詹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封电报……”

“V的电报。”康罗伊望着远处邮筒的影子,那里还留着黑裙女人的香水味,是维多利亚最爱的铃兰香,“她在提醒我。”他摸出怀表,布鸟的翅膀正对着玛丽号的方向,“该走了。”

他们走向舷梯时,汤姆的马车正消失在街道尽头。

陈得才抱着檀木箱走向仓库,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像根扎进夜色的钉子。

康罗伊回头望了眼码头,宴会厅的窗户突然亮起,暖黄的光从雕花玻璃里漏出来,像谁打翻了蜜罐。

“那是……”詹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明天的饯行宴。”康罗伊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宴会厅的门开了道缝,有穿礼服的人影晃过,看不清面容,“但有些人,等不到开席了。”

玛丽号的汽笛再次响起,悠长的尾音里,康罗伊牵着詹尼的手踏上舷梯。

威斯克的小脑袋从舱门探出来,手里举着他最爱的锡制火车模型,在月光下闪着银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