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最后的记忆,是无穷无尽的痛苦与咆哮。
是【冰川裁决】劈碎暗红能量时传来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反震。
是无数刀斧加身、弩箭贯体的冰冷触感。
是屏障破碎时,那仿佛将自己也一同碾碎的毁灭性能量风暴。
他以为自己死了。
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仿佛回归了万物初始的混沌。
然而,某种更加狂暴、更加不屈的东西,拒绝就此沉寂。
在那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临界点,在他燃烧灵魂与生命、将【不动如山】催发到前所未有的“死境壁垒”的极致瞬间,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极致的“不动”意志,与外界“万物母巢”自毁爆发的、撕裂空间的狂暴能量,以及格罗姆“血吼”战斧上那试图湮灭一切的暗红之力,在那一刻形成了一个极其短暂而危险的微妙平衡点。
这个平衡点,脆弱得如同肥皂泡,却又因为汇聚了太过极端对立的能量,达到了一种临界状态。
然后,它“裂开”了。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更奇特的、向内塌陷的撕裂。
一道细微的、不稳定的、闪烁着混沌光泽的空间裂缝,在雷克斯那濒临崩溃的意志核心处,悄然浮现。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他最后的感知。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雷克斯猛地睁开了眼睛——或者说,他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冰冷的地面,而是悬浮在一片难以言喻的奇异空间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天空,没有大地。
四周弥漫着如同极光般流淌的、色彩不断变幻的能量流,它们时而汇聚成浩瀚星河的幻影,时而又坍缩成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
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而残破的、仿佛由水晶和金属构成的建筑废墟,静静地漂浮在能量流中,散发着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也感觉不到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重伤。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由微弱冰蓝色光芒和坚韧意志构成的、半透明的灵体形态。
那柄与他灵魂相连的【冰川裁决】,也以一种虚幻的形态,悬浮在他的“手”边。
“这里是……哪儿?”雷克斯的意识有些茫然。
他尝试移动,灵体轻盈地在这片奇异空间中飘荡,仿佛不受物理规则的束缚。
他回想起最后那一刻的疯狂与决绝。
“团长……莉亚……大家……他们怎么样了?”一股强烈的焦虑涌上心头。
他拼命战斗,就是为了给他们争取生机,如果他们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无波、仿佛由无数细微回声叠加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
“你的同伴,尚在挣扎求生。”
“谁?!”雷克斯的灵体瞬间绷紧,虚幻的战斧握在“手”中,警惕地“望”向四周。
前方流淌的能量流微微扭曲,汇聚成一个模糊的、看不清具体容貌的人形轮廓。
它没有实体,仿佛就是这片空间本身意志的体现。
“不必紧张,陨落的战士。”那声音继续说道,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这里是‘秩序与混沌的间隙’,是现实维度夹缝中的一处残骸。你能在此显化,是因为你极致的‘不动’意志,在多重极端能量碰撞下,偶然撕裂了空间的薄膜。”
“残骸?什么残骸?”雷克斯警惕不减。
“一座……未能完全启动便已坠毁的‘守望者哨站’。”模糊轮廓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它本用于监测此片星域的平衡,但在遥远的过去,毁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潮汐’。”
守望者?又是这个词!雷克斯立刻想起了陈星获得的那份遗产。
“俺的同伴们怎么样了?你快说!”雷克斯没心思理会什么哨站和潮汐,他只关心陈星他们的安危。
模糊轮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一片如同镜面般光滑的能量屏障。
屏障上波纹荡漾,渐渐显现出外界的景象——
他看到了陈星等人拖着伤残之躯,在扭曲的林地间艰难跋涉,看到了他们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悲痛与决绝,看到了团队内部因他的“死亡”而产生的裂痕与争执,也看到了星萤苏醒后,揭示出的关于“噬暗之眸”企图开启“门户”的恐怖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