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的雪已经不再是蓬松的白色，而是冻成了坚硬的冰壳，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踩在碎玻璃上。12日凌晨两点，王卫国趴在离美军补给线不足三百米的潜伏点里，身上裹着三层伪装：最外层是混了松枝的雪壳，中间是缴获的美军白色伪装服，最里层是自己的灰布棉服，三层叠加却依旧挡不住零下四十八度的严寒，冷风像针一样顺着衣领、袖口往里钻，贴在皮肤上，冻得人牙齿都想打颤。
“卫国哥，俺把你要的‘雪镜’带来了。”孙二牛猫着腰从雪沟里钻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用冰壳磨成的简易防风镜，边缘还沾着碎雪，“俺试了，能挡点风雪，就是有点重，你先凑合用。”他的棉裤膝盖处沾着冻土，是刚才爬雪沟时蹭的，手指冻得发紫，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帮王卫国把“雪镜”架在狙击镜前——避免狙击镜反光暴露位置，也能挡住风雪模糊镜片。
王卫国点点头，用气音说：“你跟大勇在后面五十米的观察点，每隔一小时用手势报一次情况，别用对讲机，电波会被美军监听到。”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冻得硬邦邦的土豆，掰成两半，递给孙二牛一半，“先吃点，这土豆俺捂了半天，稍微软点，别冻坏了胃。”
土豆咬在嘴里，冰碴子硌得牙床疼，却能带来一丝微弱的热量。孙二牛嚼着土豆，眼神里满是担忧：“卫国哥，你一个人在这儿，要是冻得受不了咋办？俺们又不能过来帮你。”
“没事，俺有空冥。”王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空冥感知已经展开，像一张细密的网覆盖着周围两百米——他“看到”孙二牛的耳朵冻得发红，赶紧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缠在他脖子上，“把围巾戴上，别冻伤了，你还得帮俺盯着后面的美军巡逻队。”
李大勇蹲在观察点里，手里拿着简易测距仪，正对着美军补给线来回扫描。他看到王卫国给孙二牛围巾，心里暖了暖，用气音喊：“卫国，你自己也注意，要是觉得冷，就活动活动手指，别冻僵了扣不动扳机！”
王卫国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趴好。潜伏点选在一处微微凸起的土坡下，前面有几棵枯松做掩护，正好能看到美军补给线的必经之路——根据情报，约翰?瑞德受伤后没撤离，反而从美军后勤那要了新的防寒装备，准备在补给线附近伏击志愿军的运输队，报上一章的“一枪之仇”。而王卫国的任务，就是在他动手前，先找到他的狙击位，完成狙杀。
天刚亮时，第一波美军巡逻队来了，五个人，扛着1步枪，沿着补给线慢慢走。王卫国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多眨——空冥感知里，他“看到”巡逻兵的皮靴踩在冰壳上，每一步都格外小心，有的还拿着探雷器，在雪地里扫来扫去，显然是怕志愿军埋地雷。他们走得很慢，离潜伏点最近时只有一百五十米，王卫国甚至能看到他们防风镜上的霜花，听到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
孙二牛在观察点里，手指紧紧攥着步枪，手心全是汗，却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动，雪壳伪装就会掉，暴露王卫国的位置。李大勇则用测距仪盯着巡逻队，随时准备用机枪压制，可直到巡逻队走远，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呼——”王卫国轻轻呼出一口气，白气刚飘到面前就凝成了细霜，落在“雪镜”上。他不敢用手擦，只能微微低头，让霜花自己掉在雪地里。空冥感知里，他“发现”自己的棉手套已经和步枪背带冻在了一起，稍微一动就扯得手指生疼，只能慢慢活动手腕，用体温一点点融化冰碴。
中午时分，太阳升到头顶，却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雪地里的反光更刺眼。王卫国的“雪镜”有点滑，他用牙齿轻轻咬住镜腿，调整角度——不能用手，一抬手就可能暴露。这时，远处传来卡车的轰鸣声，是美军的补给车！三辆卡车沿着补给线开来，车身上裹着防寒帆布，车轮在冰壳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后面跟着两个步兵，手里拿着轻机枪，警惕地盯着周围。
空冥感知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补给车左侧的枯树后，传来一道极细的反光，是狙击镜的折射！角度很隐蔽，正好在补给车的阴影里，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王卫国心里一紧——是约翰?瑞德！他果然在等志愿军运输队，现在却被补给车挡住了视线，暂时没发现潜伏的王卫国。
“大勇，补给车左侧枯树后，有狙击镜反光！”王卫国用气音传讯，李大勇立刻调整测距仪，对准枯树方向，“距离五百米，风速每秒两米，他在等运输队。”
李大勇比了个“收到”的手势，开始慢慢调整轻机枪的角度，却不敢开枪——怕打草惊蛇，约翰?瑞德要是跑了，下次再找机会就难了。王卫国则重新架起步枪，准星对准枯树后的反光点，空冥状态提升到极致——他能清晰地看到反光点的移动轨迹，能算出约翰?瑞德的呼吸频率，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机油味。
补给车慢慢开过枯树，约翰?瑞德的狙击位暴露了一瞬——他趴在雪地里，身上裹着新的白色伪装服，比上次的更厚，手里握着改装过的1903A4，枪口对准补给车后方的道路。就是现在！王卫国的手指刚要扣动扳机，空冥感知突然“看到”约翰?瑞德身边的观察员举起了望远镜，对准了王卫国的潜伏点！
“糟了！被发现了！”王卫国赶紧低下头，同时用气音喊，“大勇，打观察员！”
李大勇的机枪立刻响了，子弹落在观察员周围的雪地里，吓得他赶紧缩到狙击位里。约翰?瑞德反应极快，立刻调整枪口，对准李大勇的观察点，“砰”的一声，子弹擦着李大勇的棉帽飞过，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坑。
“二牛，扔烟雾弹！”王卫国喊，孙二牛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颗烟雾弹，拉开引线扔到补给线旁，白色的烟雾瞬间升起，挡住了约翰?瑞德的视线。王卫国趁机调整潜伏姿势，往土坡下缩了缩，重新架起步枪——约翰?瑞德没跑，还在烟雾外等着，显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