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暴雪比北平烈十倍,鹅毛大雪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砸在9兵团集结地的军用帐篷上,发出“簌簌”的闷响,不到半个时辰,帐篷外的积雪就没过了脚踝,把训练场的黄土全盖成了白色。王卫国背着步枪,踩着没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养父的指挥帐篷走,棉服后背已经被汗浸湿,又在寒风中结成了薄冰,冻得他后背发僵,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他刚到集结地就听说,养父昨天在雪地战术训练中,为了救一个滑倒的新兵,膝盖旧伤复发,现在正躺在帐篷里休息。
空冥感知里,他“闻”到空气中的煤烟味,“听”到远处传来的训练口号,还有帐篷内隐约的咳嗽声。他攥紧手里的布包——里面是李大妈给的柏叶粉,还有小芳绣的“平安”鞋垫,本来想第一时间给养父,现在却更担心他的膝盖。
“报告!”王卫国站在指挥帐篷外,声音穿透风雪,带着几分急切。
“进来。”王破军的声音从帐篷内传来,比平时低了些,却依旧沉稳。
他推门进去,帐篷里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养父躺在简易的行军床上,左腿膝盖处敷着草药(是《玄真子兵要》里记载的“活血祛寒方”),右腿搭在一个装满干草的布包里(用来保暖),身上盖着两床打补丁的棉被,却依旧能看到他额头的冷汗。帐篷中央的木桌上,摆着一张朝鲜地图(用红笔圈出了长津湖的位置),旁边放着那本蓝布封皮的《玄真子兵要》,书页摊开在“雪地生存术”那章,上面用朱笔写满了批注,有的地方还沾着草药的汁液。
“爹,你的腿……”王卫国快步走到床边,放下布包,伸手想摸养父的膝盖,却被王破军按住了手。
“不碍事,老伤了。”王破军笑了笑,黝黑的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透着坚定,“昨天那新兵滑进雪洞,俺伸手拉了一把,没注意膝盖吃了力,敷点草药就好。你刚到?路上没冻着吧?”
王卫国摇摇头,从布包里掏出柏叶粉,递到养父手里:“这是李大妈给的,说煮水喝能驱寒,您膝盖不好,正好用得上。还有小芳绣的鞋垫,俺给您带来了,垫在鞋里暖和。”
王破军接过柏叶粉,放在鼻尖闻了闻,眼里闪过一丝暖意:“李大妈还是这么细心。你能平安到这儿,俺就放心了。”他指了指桌上的《玄真子兵要》,“这书你拿去,俺这几天把长津湖的地形标注在上面了,还有雪地伏击的要点,你好好看,到了朝鲜能用得上。”
王卫国拿起兵书,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上面的批注密密麻麻:“长津湖夜间温度可达-40c,需在坑道内挖取暖坑,用柏叶与干草混合燃烧,烟小且持久”“美军坦克在雪地机动性差,可在雪下埋‘雪钉’(树枝削尖),扎破履带”“雪地行军需每小时搓手一次,避免冻伤,可用柏叶汤泡手”——每一条批注都透着养父的细心,显然是为了他特意补的。
空冥感知里,他“看到”养父昨夜在煤油灯下批注的场景:帐篷里的煤炉早就灭了,他冻得时不时搓手,却把兵书凑到灯前,眯着眼睛写字,膝盖疼得厉害时,就用手轻轻按揉,嘴里还念叨着“卫国第一次上战场,得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他”,直到天快亮才把批注写完,草药都忘了换。
“爹,一夜没睡?”王卫国的声音有点发涩。
“睡啥,心里惦记着你,也惦记着部队。”王破军叹了口气,眼神望向帐篷外的风雪,“9兵团马上就要跨过鸭绿江了,长津湖那边美军已经开始布防,他们有飞机坦克,还有防寒装备,咱们的战士很多还没发棉衣,这仗不好打啊。”
王卫国的空冥感知里,地图上长津湖的位置突然变得刺眼——他想起魂穿前历史课本里的长津湖战役:志愿军战士穿着单衣在雪地里潜伏,有的冻成了冰雕,却依旧保持着战斗姿势;美军的坦克在雪地里横行,飞机在天上轰炸,志愿军的伤亡惨重。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更懂养父的担忧,也更怕养父在这场战役中出事。
“爹,俺跟您一起去长津湖,俺帮您预判危险,帮您保护战友!”王卫国握紧拳头,声音坚定。
“好!”王破军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许,“俺就是等你来,咱们父子俩一起,在长津湖给美军点颜色看看。不过你要记住,到了战场,别逞能,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战友,活着才能打胜仗——俺不是让你当逃兵,是让你明白,‘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战后能回来,建设咱们的新中国。”
他从枕头下掏出一块青灰色的瓦片——是狼牙山棋盘坨道观的瓦片,之前一直贴身带着,现在上面又多了几道新的刻痕,刻着“玄真”二字。“这瓦片你拿着,是俺师父的念想,也是玄真派的传承。”王破军把瓦片塞进王卫国手里,指尖的温度透过瓦片传过来,“俺师父当年为了护这本兵书,死在日军的炮火下,他临终前说,玄真派的弟子,要‘以兵书护苍生,以道法止干戈’。现在,护苍生就是保家卫国,止干戈就是把美军赶回去,而‘止干戈’之后,更重要的是‘建设’——建设咱们的工厂,建设咱们的学校,建设咱们的国家,让老百姓再也不用受战火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