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深秋的冷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裹着寒风,打在北平军区征兵点的帆布棚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无数双急切的手,拍打着“保家卫国”的红色标语。王卫国站在排队的人群里,身上的蓝布褂被雨打湿,贴在背上凉得刺骨,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张叠得整齐的身份证明——是晋察冀根据地颁发的“抗日积极分子”证明,边角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还有一张刚填好的参军登记表,笔尖的墨迹还没完全干透,被他小心地护在怀里,生怕被雨水淋花。
空冥感知里,他“闻”到人群中混杂的汗味、煤烟味,还有远处兵工厂飘来的机油味;“听”到征兵棚里传来的广播声,循环播放着“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动员令,声音透过雨幕,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触”到口袋里露出的桃木剑穗子——是养父王破军昨天夜里帮他系的,说“带着它,像俺在你身边一样”,此刻穗子被雨水浸得有些沉,却像一颗定心丸,让他心里的期待多了几分底气。
“卫国!这边!”李大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穿着工装,头上戴着顶旧军帽,手里也拿着一张登记表,看到王卫国,赶紧挥手,“俺以为你得晚点来,没想到这么早!”
王卫国挤过人群,走到李大勇身边,雨水顺着额角往下淌,他却顾不上擦:“俺想早点报上名,跟俺爹一起去朝鲜。”“你爹要去?”李大勇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太好了!有你爹在,咱们在前线也有个照应!你放心,俺们肯定能一起被选上,到时候还跟你学拳,学怎么用空冥预判危险!”
空冥感知里,王卫国“看到”李大勇眼里的兴奋,像点燃的火苗,也“看到”排队人群里的期待——有穿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有扛着工具的工人,工装上还沾着机油;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兵,胸前别着抗战时的勋章,显然是想再上战场。这些人里,有的比他大,有的比他小,却都带着一样的坚定——要去朝鲜,要护着刚成立的新中国。
“下一个!”征兵棚里传来干部的喊声,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威严。
人群往前挪了挪,王卫国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他想起昨天夜里养父的话:“年龄不够没关系,你有反特的功劳,有医术,有格斗本事,跟干部好好说,说不定能通融。”可心里还是没底——他知道部队有规定,参军得满18岁,而他实际年龄只有16岁,就算魂穿前的记忆加起来,也改变不了户口本上的数字。
“姓名?年龄?籍贯?”征兵干部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脸上留着一道浅浅的刀疤,手里拿着钢笔,低头看着登记表,语气严肃。“王卫国,16岁,晋察冀根据地,现在住绒线胡同。”王卫国赶紧回答,把身份证明递过去,“同志,俺在反特里立过功,还懂医术、会格斗,能在前线救伤员、杀敌人,您看能不能……”
老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16岁?不够年龄!部队有规定,适龄青年得满18岁,你这还差两年呢,回去吧。”“同志,俺不一样!”王卫国急了,往前凑了凑,“俺在晋察冀跟日军打过游击,还帮公安抓过特务,您看这证明上写着呢!俺还会玄真拳,能徒手制伏地痞,懂草药,能治冻伤,这些在朝鲜都能用得上!”
老兵接过身份证明,翻了翻,确实有根据地和公安部门的公章,上面写着“王卫国同志在反特斗争中表现突出,授予‘积极分子’称号”,可还是摇了摇头:“功劳是功劳,规定是规定。你年纪太小,朝鲜的冬天比北平冷十倍,战场的炮火不是你在根据地打游击能比的,你扛不住。”
“俺扛得住!”王卫国的声音有点急,空冥感知里,他“看到”老兵眼底的无奈,不是不想收,是真的按规定来,“同志,俺爹明天就要去朝鲜了,他是玄真派传人,懂战术,俺跟他一起去,能帮他,能帮战友们!您就通融一下吧!”
“你爹是谁?”老兵愣了一下,似乎对“玄真派”有点印象。“王破军,昨天刚去军区请战,要去志愿军第9兵团,负责战地急救和战术指导。”王卫国赶紧说,希望能靠养父的名字争取机会。
老兵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原来是王破军同志的养子。俺知道他,抗战时是有名的道医,救过不少战士。可就算这样,年龄不够也不行——部队不是儿戏,不能因为你是英雄的养子就破例,对别人不公平,对你也不负责任。”
王卫国还想争辩,却被后面的人打断了:“同志,俺来报名!19岁,工人,能扛机枪!”一个穿工装的青年挤过来,手里的登记表填得满满当当,脸上满是期待。
老兵低下头,开始登记青年的信息,显然是不想再跟王卫国纠缠。王卫国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登记表,心里像被冷雨浇过一样,凉得发疼。他看着老兵在青年的登记表上盖了章,看着青年兴奋地接过入伍通知书,心里的不甘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为什么别人能去,他就不行?他有本事,他不怕苦,他能在前线做事,可就因为年龄,连机会都没有。
“卫国,咋了?没报上?”李大勇走过来,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结果了,“是不是因为年龄?”王卫国点点头,声音有点沙哑:“干部说不够18岁,不让去。俺跟他说俺的功劳,说俺的本事,他还是不同意。”“别急,俺跟你一起去找干部说说!”李大勇拉着他,就要往征兵棚里走,“俺跟干部说,你在兵工厂帮着修过机床,还教俺们练过体能,是个有本事的人,部队需要你这样的!”
王卫国却停下了脚步。空冥感知里,他“看到”征兵棚里的干部正在处理一堆登记表,眉头紧锁,显然是压力很大——报名的人太多,名额有限,只能严格按规定来。他知道,就算李大勇去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让干部为难。“算了,俺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想想办法。”
两人走出征兵点,冷雨还在下,前门大街上的人很少,只有报童还在冒雨叫卖:“号外!号外!志愿军首批部队跨过鸭绿江!‘联合国军’逼近鸭绿江畔!”
王卫国接过一份号外,红色的标题格外刺眼:“志愿军第40军、42军已抵达朝鲜前线,准备迎击美军!”他的手指捏着号外,纸页被雨水泡得发皱,心里的紧迫感也越来越强——养父明天就要去东北集结,很快也要跨过鸭绿江,而他却只能留在北平,什么都做不了。
“俺不信就没办法!”李大勇看着他的样子,也急了,“俺晚上去找周厂长,让他给你开个证明,就说你是兵工厂的技术骨干,部队需要你去修武器!说不定干部能通融!”“俺也去!”王卫国眼睛一亮,空冥感知里,他“看到”周厂长在兵工厂加班,正在清点武器零件,显然也是在为前线做准备,“周厂长知道俺的本事,说不定真能帮俺!”
两人冒着雨往兵工厂走,路上遇到不少往家赶的工人,有的看到他们手里的号外,还停下来问:“同志,前线咋样了?俺们啥时候能去?”“快了!咱们工人也能去前线修武器,保家卫国!”李大勇大声回答,声音里带着劲,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