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园丁的善意(1 / 2)

傅靳言那看似随意却暗藏探究的一瞥,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苏晚晴紧绷的神经末梢。他离开后,房间里残留的冷冽气息混合着她自己惊出的冷汗,让她如坐针毡。他察觉到了吗?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还是仅仅是她过度敏感的错觉?

这个疑问如同鬼魅,日夜缠绕着她。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吃饭时尽量不显露出孕吐的征兆,走路时刻意挺直背脊,掩饰着小腹可能出现的任何细微变化。但越是刻意,越是容易露出破绽。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走在悬崖边的人,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怀孕的事实没有带来任何喜悦,只有日益沉重的心理负担。这个孩子像一枚定时炸弹,悬在她和傅靳言之间,不知何时会引爆,将她炸得粉身碎骨。她夜不能寐,白天则像个游魂般在房间里踱步,窗外那片精致的园林,是她唯一能看到的“外界”,却也像一幅美丽的画,可望而不可即。

这天下午,天气难得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也给冰冷的房间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苏晚晴像往常一样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外面。一个穿着朴素工装、戴着草帽的老者,正佝偻着背,在露台下的花圃里缓慢地修剪着花枝。那是负责打理这片区域的老园丁,苏晚晴偶尔能看到他沉默劳作的身影。

老园丁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动作有些迟缓,但修剪花木的手法却很熟练。他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似乎对二楼窗内投来的目光毫无所觉。

苏晚晴看着他,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悲凉。他们都是被禁锢在这座华丽牢笼里的人,一个在墙内,一个在墙外,同样失去了自由。

就在这时,老园丁似乎不小心被玫瑰的尖刺扎了一下,手一抖,修剪刀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动作显得有些吃力。捡起剪刀后,他并没有立刻继续工作,而是捶了捶后腰,抬起头,似乎是无意地,目光正好对上了站在窗前的苏晚晴。

那是一双布满皱纹却异常清澈的眼睛,没有佣人们常见的恭敬或冷漠,也没有保镖们的凌厉,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温和。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但老园丁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刻低下头,反而隔着玻璃,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模糊的、近乎安抚的表情。然后,他便重新低下头,继续专注地修剪花枝,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偶然。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钟,却让苏晚晴的心湖泛起了波澜。那眼神……不像是有恶意。在这座人人自危、冷漠以对的牢笼里,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善意,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足以触动她冰封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晴开始不自觉地留意起那个老园丁。他每天都会定时出现,默默劳作,修剪、浇水、除草。他从不与任何人交谈,偶尔有保镖经过,他也只是默默让路,低头不语。

苏晚晴发现,老园丁打理的花圃,正好在她房间露台的正下方。有时,他会将一些修剪下来的、还算鲜嫩的花枝,小心地放在露台边缘的石栏上,而不是扔进垃圾桶。那些花儿,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一次,女佣送来的果盘里,多了一个红得异常鲜艳的苹果,混在其他水果中,格外显眼。苏晚晴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她拿起那个苹果时,发现苹果底部贴着一小块几乎看不见的透明胶带,胶带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她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她借口要休息,支开了女佣,然后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揭开胶带。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辨的字:

“夜里风大,关好窗,当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