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了层层涟漪,迫使他去重新审视自己与卦辞月、与白光莹之间的关系。
至少在此刻,那股非要立刻找卦辞月说清楚的执念,是被暂时压下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校园生活仿佛终于回归了卦辞月所期望的、纯粹的平静。
下课铃声响起,他依旧会习惯性地加快收拾教案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却不再需要警惕地扫视那个总会准时出现在讲台旁的身影。
起初几天,他甚至有些不适应的错觉,总觉得少了那道固执的、带着某种坚持的视线。
但很快,他意识到,高泰明那小子,是真的没有再来了。
没有了下课后的围堵,没有了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也没有了需要他费心寻找借口匆匆逃离的场面。
他可以从容地整理好讲台,和几个过来问问题的学生耐心讲解,然后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离开教室。
总算是……消停了。
卦辞月走在通往办公室的走廊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他微微仰头,感受着这份久违的、不被“特定人士”打扰的安宁,内心深处那根因高泰明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悄然松弛下来,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释然的轻叹。
他不得不承认,这半个月来,高泰明持之以恒的“骚扰”,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不仅仅是因为那份源于妹妹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难以完全厘清的芥蒂,更因为每一次面对高泰明,都会不受控制地勾起他对光莹的担忧,以及那份深植于过往、对“契约”本身的排斥感。
如今,这份持续的、无声的压力骤然消失,他感觉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至少,在人类世界的这片小小天地里,他可以暂时抛开“曦神”的身份,也不必去面对那个让他心情复杂的“妹妹的契约者”,只需专注于他“卦老师”的职责,应对那些虽然有时令人头疼、但却简单直接的数学问题和孩子们纯粹的笑脸。
这份平静,对他而言,弥足珍贵。
他甚至有了一丝闲暇的心情,在批改作业的间隙,泡上一杯清茶,看着窗外操场上奔跑的学生,思绪放空片刻。
至于高泰明为何突然放弃……卦辞月并没有深究。
或许是那小子终于知难而退,或许是光莹跟他说了什么,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无论如何,这个结果,正是他目前最乐见其成的。
就这样,维持现状,挺好。
他抿了一口微烫的茶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清冷的眉眼,也暂时掩盖了那深藏于平静之下,关于妹妹、关于过往、关于未来的,更为复杂的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