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路冲来的学生齐聚新华门,高声喊着要何应钦出面对话。可何应钦当时并不在北平,只有他的秘书侯成出来交涉。面对学生提出的诉求,侯成一概不应,最后脸色一沉,转身低声喝令:“动手!”
话音刚落,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便冲了上来,手里的皮鞭、马棒、大刀轮番挥舞,现场顿时惨叫声四起,还有警察架起水龙对着学生喷射。等牛虎等人赶到时,冲突早已结束——当场被抓走的学生有一百多人,更多人受伤,游行队伍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牛虎心急如焚,却在乱糟糟的场面里找不到大嫂的踪影,只能咬着牙配合收尾工作。好不容易等事情告一段落,众人回到鹞儿胡同,却见何斌正得意洋洋地跟人吹牛,说自己打伤、抓了好几个学生。
牛虎看得怒火直冒,狠狠瞪了他一眼。何斌反倒冷笑:“看见没?我立了功,有人就不舒坦了!”周围人没一个搭理他——这种“功劳”,谁会觉得光彩?
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今天骑巡队也有几人负伤,有的被学生打破了头,有的脸上抓出好几道血痕,模样狼狈;只有三分队全员完好,没一个受伤。吃过饭,队里传来命令,所有人仍需原地待命。
李淑云一身狼狈地冲回家,今天算是万幸——汇文中学的两个男学生为了掩护她,自己受了伤,而她的胳膊也挨了重重一棒,浑身被水龙浇得冰凉,止不住地发抖。
小月一见她这模样,顿时慌了:“大嫂!您这是怎么了?”
“快……快给我找身干衣服。”李淑云哆哆嗦嗦地说。小月赶紧扶她进西屋,从柜子里翻出干净衣裳。李淑云解开湿衣,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好在屋里煤炉烧得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劲来。可胳膊还是抬不起来,脸上满是痛苦。
“大嫂,我去二哥那儿拿膏药,他那儿有治跌打损伤的!”小月说着就要往外走。
“好,快去。”李淑云点头应着。
小月跑到东间屋,秀莲正躺在炕上——她离预产期越来越近,行动本就不便,刚才也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小月急声道:“二嫂,二哥的膏药在哪儿?大嫂胳膊被打伤了!”
秀莲吓了一跳,连忙指:“在那个木柜最下层!大嫂伤得重不重?”说着就想挣扎着坐起来。
“您快躺着别动,身子要紧!大嫂没大碍,就是胳膊抬不起来。”小月连忙按住她,拿了膏药就往西屋跑。她用炉火把膏药烤软,小心地贴在李淑云的胳膊上。
“小月,家里还有吃的吗?我实在饿坏了。”李淑云轻声问。
“有!我这就去给您热饭!”
等小月离开,李淑云脸上的疲惫渐渐被悲愤取代——今天那么多学生、老师被抓走,混乱中受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想起当时的惨状,她的眼圈忍不住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一会儿,小月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两个馒头、一碗热粥,还有一盘剩的白菜熬豆腐。李淑云又累又饿,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没一会儿就把这些饭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她站起身对小月说:“谢谢你啊小月,我还得出去一趟。”
小月急了:“嫂子!外面这么乱,您怎么还出去啊?”
“我还有要紧事。”李淑云没多解释,说完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小月无奈地叹口气——她根本不知道李淑云到底在忙什么。回到东屋,秀莲连忙问:“大嫂呢?”
“又出去了。”小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