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怨念在侵蚀,灰色的悲伤在哭泣。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诡异能量,如同两张相互撕扯的蛛网,死死地缠绕在周晓雨的神魂之上。
玄子叶的阴阳瞳看得分明。
这张网,一方面在疯狂地吞噬着周晓雨自身的生气和阳气,导致她精神萎靡,身体衰弱。另一方面,它又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将一切试图靠近周晓雨的外来神识、甚至是医生开出的药物所化的气,都排斥在外。
既是毒药,又是铠甲。
“有点意思。”玄子叶心里嘀咕了一句,“这玩意儿,不是外邪附体,更像是……某种血脉诅咒,或者说,是一种由至亲之人的滔天怨念,所形成的守护。”
守护?用这种伤害女儿的方式?
玄子叶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
他转过身,不再看床上那个痛苦挣扎的女孩,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另外两个人——周启明,和他那位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门口,眼神闪烁不定的现任妻子,柳如烟。
周启明满脸焦急,迎了上来:“道长,怎么样?晓雨她……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玄子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头顶的气运。
庞大的金色财气如同华盖,但此刻却被一团浓郁的灰黑之气侵蚀得千疮百孔,其中还夹杂着代表官非口舌的赤色丝线。这是典型的家宅不宁,事业受阻之相。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那位保养得宜、看起来雍容华贵的柳如烟身上。
柳如烟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突,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强笑着问道:“道长,您……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玄子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在他的阴阳瞳里,这位周夫人的气运就更有趣了。
她头顶同样笼罩着一层与周启明相似的、象征着富贵的金色气运,但在这层金气的
而最关键的是,在这层黑色业气的最深处,丝丝缕缕地散发出的那股阴冷、怨毒的能量波动,竟然与缠绕在周晓雨神魂上的那张黑色蛛网,同出一源!
虽然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但瞒不过他的阴阳瞳。
破案了。
玄子叶心里瞬间明了。
“这哪是什么鬼上身啊,这分明是一出活生生的豪门恩怨伦理剧。这后妈,段位可以啊。”他内心疯狂吐槽。
“周老板,”玄子叶收回目光,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令千金的情况,我已经看明白了。”
“她得的,不是病,中的,也不是邪。”
周启明一愣:“那是什么?”
“是心魔,也是业障。”玄子叶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脸色微变的柳如烟,“这股力量,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这个家。”
“源自这个家?”周启明皱起了眉,显然没听懂。
“道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如烟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锐,她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我们家晓雨出了这种事,我们比谁都难过。您不帮忙驱邪,怎么还说这种风凉话?什么叫源自我们家?难道还是我们害了她不成?”
她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像是在辩解,更像是在掩饰。
“周夫人别激动。”玄子叶摆了摆手,一脸的风轻云淡,“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缠着令千金的那股力量,带着强烈的血脉烙印,只有至亲之人的执念,才能形成。外来的孤魂野鬼,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而且,这股力量,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怨恨。”
当怨恨两个字出口时,柳如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李子真师兄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但他那双藏在普通眼镜片后的眼睛,却像最高清的摄像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柳如烟这一瞬间的失态。
“一派胡言!”柳如烟的反应更激烈了,她指着玄子叶,对周启明说道,“卫东!你看看!你从哪儿找来的这种江湖骗子!年纪轻轻,满口胡言乱语!我们赶紧送晓雨去国外最好的医院!别在这儿听他瞎说了!”
周启明也有些动摇了。
玄子叶的话,太玄了。什么心魔,什么业障,他一个信奉资本和实力的商人,根本无法理解。
他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痛苦嘶吼的女儿,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年轻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玄子叶看出了他的犹豫,也不着急,只是淡淡地说道:“周老板,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我让你信。”
他转过头,不再理会柳如烟,而是对周启明说道:“你这栋别墅,是五年前请了港岛最着名的风水大师设计的,对吧?”
周启明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错,是黄大师,您怎么知道?”
“这位黄大师,有点本事,但不多。”玄子叶撇了撇嘴,“他给你布的这个金玉满堂的局,确实能催旺你的财运,但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指了指窗外,花园里一个精致的汉白玉喷泉。
“那个喷泉,是整个风水局的财眼,对不对?大师告诉你,要让它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流淌,才能财源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