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心里,这位年轻的观主,是无所不能的神仙。随手布阵,自成洞天,画符做饭,点石成泉……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
可现在,这个无所不能的神仙,却像个易碎的瓷器一样,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周浩那张帅气的脸,第一次没有了嬉皮笑脸,他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陈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充满了担忧和一种莫名的心疼。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原来,神仙……也是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死的。
玄子叶被迅速安置进了那间他住了二十一年的、最简陋的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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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道观,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中。
师门的几个核心人物,聚集在屋外,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我早就说了,不该让他一个人去!”玄明师叔一拳砸在墙上,懊悔不已,“这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去跟大师兄交代!”
“二师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玄冲师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这里的智囊,他不能乱。
他看向李子真:“子真,你懂得多,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补充神魂?”
李子真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凝重:“师叔,神魂之事,玄之又玄。我们部门的档案里,只记载过神魂受损的案例,无一例外,最好的结果,也是变成活死人。像小师叔这样神魂几乎耗尽的情况……闻所未闻。”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不!”玄冲师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一拍大腿,“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他转身冲进那间临时搭建的、堆满了各种古籍的资料室,在一堆发黄的线装书里疯狂地翻找起来。
“我们茅山传承千年,不可能没有应对之法!一定有的!”
玄明也反应过来,对着林子衿吼道:“子衿!动用你所有的关系!我不管用什么代价,百年野山参,千年何首乌,总之,所有传说中能吊命续命的天材地宝,都给我找来!有多少要多少!”
“是!”林子衿二话不说,立刻拿出加密电话开始联系。
一场围绕着拯救玄子叶的行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全面展开。
整整两天两夜,玄子叶都毫无苏醒的迹象。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体温也开始下降,生命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玄明师叔守在床边,寸步不离,这位铁血将军的两鬓,在短短两天内,竟又添了几缕白发。
第三天凌晨,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玄冲师叔终于从一堆故纸堆里,找到了一卷残破的、用金丝线编织的竹简。
竹简上,用古老的篆文记载着一种早已失传的秘法——七星续命灯阵。
“找到了!”玄冲师叔拿着竹简,冲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这是师祖留下的手札!里面记载着,若遇神魂将散之危,可用北斗七星之力,效仿武侯之法,点燃七盏本命魂灯,强行锁住最后一丝生机,再以无根之水,调和百年灵药,日夜哺育,或可……或可使其神魂再生!”
希望,再次燃起!
“还等什么!快布阵!”玄明师叔嘶吼道。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废话,一场比在长白山时更加复杂、更加庄严的法事,在云台观的大殿内,紧急展开。
七盏用纯铜打造的、样式古朴的油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摆放在玄子叶的床边。
灯芯,是用玄子叶的三根头发,混合着他昏迷时流出的血迹,搓捻而成。
灯油,则是用林子衿动用军方力量,从全国各地紧急空运来的,百年野山参、千年何首乌、太岁肉灵芝等天材地宝,榨出的精华汁液。
玄冲师叔亲自主持,他身穿最庄重的紫色法袍,手持桃木剑,脚踏禹步,口中念诵着那古老而晦涩的咒文。
当他将一道蕴含着他毕生修为的法力,注入那七盏魂灯时。
“轰!”
七盏油灯,无火自燃!
七朵豆大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火焰,在灯芯上缓缓亮起,将整个房间照得温暖如春。
而病床上,玄子叶那几乎快要消失的呼吸,在灯光亮起的瞬间,竟奇迹般地,变得平稳了许多。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红润。
有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天,玄明和玄冲两位师叔,轮流为玄子叶护法,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道观里,那些新来的弟子们,也自发地组织起来。
以陈雪为首的几个心思细腻的女孩,负责每天熬制那些珍贵药材的汁液,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着,一点一点地滋润着玄子叶干裂的嘴唇。
以周浩为首的男孩子们,则主动承担起了道观所有的体力活,巡山、守夜,将整个道观守得水泄不通,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观主是为了救人才变成这样的!我们不能让他再受一点打扰!”这是周浩的原话。
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在这几天里,像是变了一个人,沉稳、可靠,俨然成了所有弟子里的主心骨。
第七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玄子叶的脸上。
他的眼皮,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守在床边的玄明师叔,第一个发现了,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太过激动,差点打翻了旁边的桌子。
“醒了!醒了!子叶醒了!”
所有人都冲了进来,林子衿、李子真、玄冲、陈雪、周浩……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玄子叶的视线,从一张张熟悉的、关切的脸上扫过。
他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浑身酸软无力,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水……”
陈雪连忙端过一碗温热的药汁,用小勺子,小心地喂到他嘴边。
玄子叶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才感觉活了过来。
他看着围在床边,一个个眼眶通红,像是好几天没睡觉的师门长辈和“弟子”们,心里有点感动,但嘴上,却还是那副欠揍的德行。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无比虚弱,却又无比认真的语气,问出了他醒来后的第一个问题。
“那个……长白山的出差补助,批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