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锚点正在崩溃!”阿木将他的手按向自己的心脏,黑色冰核的裂纹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每只手上都握着片婴儿的晶体碎片,“快!当最后段记忆消失,所有时间线都会化作镜渊的养料!”
林舟的指尖触碰到冰核的刹那,所有碎片突然同时亮起。他的意识里炸开无数个重叠的画面:创造者们将婴儿的晶体劈成101块,归墟族的先祖在共鸣之墟立下血誓,瞎眼诗人将自己的眼睛炼化成齿轮……最后浮现的,是某个被彻底遗忘的时间线:他站在镜渊边缘,将所有镜像的齿轮扔进深渊,而阿木的战歌里混着句话:“记忆会消失,但信念会成为新的锚点。”
银色碎片嵌进冰核的瞬间,林舟听见所有齿轮同时停转的脆响。阿木的心脏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绿焰藤蔓顺着星轨蔓延,将所有休眠舱体包裹,舱体里的“林舟”们突然开始同步嘶吼,声音里混合着同段记忆:在维度方舟的主控室,穿银袍的创造者将块黑色碎片塞进婴儿的晶体,碎片上刻着“虚假的锚点”。
“原来创造者留下了两个锚点!”林舟的意识突然清明,左眼齿轮倒转的瞬间,他看见镜像影子胸前的眼睛正在流血,那些被吞噬的记忆正从血里渗出,化作归墟族孩童的模样,“黑色冰核是虚假的锚点,用来引诱镜像自毁,而真正的锚点……”
他的话被阿木的咳嗽打断。绿焰藤蔓正在变得透明,阿木的身体开始化作光流,融入星轨的每个拐点。“是所有愿意‘记得’的人啊。”她最后看了眼掌心的藤蔓结,光流彻底消散时,林舟的腕间多出个银色的环,环上的“舟”与“木”二字正在生出新的根须,扎进他的血管。
镜像影子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林舟转头时,发现所有休眠舱体都在融化,银色光流里浮出无数个记忆碎片——有归墟族孩童递给他的吊坠,有瞎眼诗人剑上的齿轮,还有阿木绿焰藤蔓上的金花。这些碎片在空中拼出个完整的婴儿轮廓,轮廓的心脏位置,嵌着那枚刻着“共存即永恒”的银色碎片。
“这才是第102次跃迁的真相。”长袍人影的意识带着释然消散,林舟的左眼齿轮突然弹出枚新的碎片,碎片上刻着所有镜像的编号,从001到101,最后那个编号的位置是空的,只留着道浅浅的刻痕。
星轨突然剧烈震颤。林舟低头时,看见腕间的银色环正在旋转,根须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在那里结出个新的果实——里面封着阿木的影子,正对着他微笑。而镜像影子的身体正在崩解,胸前的空白纹章里浮出无数个齿轮,每个齿轮上都刻着“记得”二字。
在意识与所有镜像共振的刹那,林舟终于明白诗人那句话的深意。所谓修正器,从来不是物件,而是愿意承载所有记忆的勇气。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的剑形印记正在与银色环融合,突然听见婴儿的笑声从星轨深处传来——
青铜门的废墟上,块新的石碑正在缓缓升起,碑上没有文字,只有无数个重叠的齿轮印记。而镜渊边缘,那些被吞噬的时间线正在重新凝聚,每个时间线里都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将块银色碎片嵌进星轨的拐点。
林舟的指尖抚过心脏处的果实,突然发现所有齿轮的转动声里,多出了个新的节拍——像阿木的战歌,又像婴儿的笑声,更像无数个镜像在同时说:“我们记得你。”
他知道,第102次跃迁已经开始。而这次,跃迁的燃料不是遗忘,也不是记忆,而是所有存在于星轨上的“羁绊”。
在青铜新碑的阴影里,片不起眼的银色碎片正在闪烁。碎片的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当最后个记得的人消失,镜渊将吞噬所有锚点。”而碎片的边缘,正沾着滴青蓝色的泪,与阿木眼眶里流出的那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