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是瞬间,正房门口乱做一锅粥,魏然松开拉着李昭的手,飘落到一旁,很是无语的道:
“怎的都这么大的脾气?!验尸需将那三人衣衫全部去除,你一个姑娘家,只粗略看看便可以了,再说他们是如何死的,现下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帐部想要的东西,理应还在沈家,咱们要在他们之前找到,可现下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说你验尸有何用?”
裴空被魏然随从勒住脖子,正在挣扎,听到魏然的话,随从松了手,裴空即刻朝李昭吼道:“验个屁啊!”
他想起在昌宇县李昭也曾与仵作共同验尸,虽说尸体都有白布遮住大腿根部,但,那也不行啊!
只是那时候他没觉着不行,但现下绝对不行。
阿水反扣着一名随从的手,这时也松开了,接口道:“就是,你一个姑娘家……有啥好看的?能查验出什么来?你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了吗?”
李昭无奈的看了眼三人说:“那我只验沈五福他娘!”
……
其实李昭想知道的是老两口死前究竟有没有挣扎,以此来判断是否是熟人行凶,那几个婆子是不是真的值得怀疑?
果然,老夫人的下腹有青紫,膝盖上也有破损,且头皮也有肿胀,李昭断定老夫人死前曾被人一脚踹翻在地,而后被人拉着头发拖行……
“若是身边伺候的婆子,不至于有此行径。”魏然听了李昭的推断,喝了口刚端上来的热茶说。
因李昭要验尸,三爷四爷和沈大被轰了出去,又不能离开,只能在魏然随从的看管下站在院中。
李昭净了净手才说:“暗室就在老两口的卧房内,可见平时用到时,二老都会知情,四个婆子一直伺候在老两口身边,有点什么事也瞒不住她们,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好逼问老两口的,真说到了要杀的地步,就像你说的,无需这般行径,猛然间出手更容易,且杀了老两口,如何对沈五福交代?有两个婆子没有立时离开,不知是不是还想着往后着补。”
“所以,杀人这个举动理应是不得不,或者是突然发生了什么没忍住。”魏然说着将已经斟好的茶推到空椅子前的位置。
李昭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一会儿衙门的人到了,先问话后宅的人看看,或许能找到点线索,我是想不通什么人来了需要住到暗室中。”
阿水问:“穿奇装异服的人?”
裴空忙说:“能到沈家必定要进城,都不怕守城官兵看到,进了沈家反倒怕被人看到?沈家是商人,能找到理由的,再说……”裴空停顿了一下又说:“……来了都会换一身中原服饰,没必要穿的引人注意。”
阿水想想也对,便说:“总不会是沈五福偷偷回来了,不想让家中人发现,便住在暗室吧?”
魏然挑了挑眉,看向眼中亮光一闪的李昭,说:
“倒是有这个可能,不管是谁,如何进的沈家?应是沈五子接送,之前管家说沈五福将老宅所有庶务包括中馈都交给沈五子的时候,我便觉着不太对,后院女人若是掌中馈,进后院必会被告到当家主母面前,但若是不掌权,便也就没了告状一说。”
李昭皱着眉,没有说话。
魏然问:“你有别的想法?”
“不是,我是在想不论是谁来了,为何非要住在这里?我的意思是暗室为何非要修在老两口的卧房?沈家这么大,不差一个僻静之所……所以,住在这里并非只是简单的不被别人知道,必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方便探望老两口,或者方便找沈五子商议些什么,若是这样的话,或许回来的真是沈五福……”李昭说着看了眼房门的方向说:“看来沈家的这位管家藏了不少秘密,莲花花蕊处被按的发亮,可见用的次数可不少,一次两次能瞒过管家,次数多了瞒住别人可以,瞒住宅子里的管家,难!”
……
沈大强烈的期盼着县衙快点来人,到时这院子必定会乱做一锅粥,他才能找机会跑,逃跑路线已经在他脑子里了,虽说事发突然,但他觉着自己应对的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连颜面都不要了,湿了裤子。
可正当沈大心里暗自得意,眼神不断瞟向院门口,竖着耳朵听着动静的时候,他等来了魏然随从的召唤。
沈大哆哆嗦嗦,硬着头皮的进了屋,此刻这份止不住的哆嗦可不是装的,不怕问话,就怕单独问话,没人可以被他用来转移视线,万一应对的有瑕疵……
沈大进屋站在门口,还在琢磨应对之策,便听到魏然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打!”
啥都没问呢!
沈大瞪大眼睛,惊惧之下脑子一片空白,便迎来了碗大的拳头,他也伴随着疼痛躺倒在地连惨叫都忘了。
拳头是裴空的,最先上前的是他。
打人这事儿裴空懂,可技巧上不行,随从嫌他碍事让他上一边去,裴空不忿,下手更重,且都是朝脸下手,随从让他换个地方,裴空一脚直奔裆下……
沈大鼻梁子折了,眼睛青了,嘴角裂了,面颊骨像是也碎了,他觉着脑浆子都在往外流,偏这时候他感到劲风朝下方而来,他想都没想,大喊:“我说!”
裴空理智的收脚,得意的看了眼李昭。
李昭面露姨母笑。
魏然嫌弃的说:“就这也值得你高兴?”
李昭哼了一声说:“你不懂。”
沈大得了这点空,脑子清醒了些,可脸上的疼是真实的,他躺在地上,伸手想要摸摸脸,却又不敢真的碰到,想到自己一把年纪竟要遭这份罪,一股悲凉夹杂着委屈喷涌而出,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泪水滑过伤口,沙得慌,他想擦又不敢碰。
“沈大你听好我只问一遍,你但凡回答有误,身上便要再多几处伤,如此往复,会持续到你咽气为止,我若是你便不会这般傻。”
李昭即刻接口厉声问道:“沈五福多久回来一趟?”
沈大有那么一瞬间忘了疼,他想过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
‘四个婆子是老夫人陪嫁过来的吗?’
‘这四人平日里都跟谁亲近?’
‘老太爷和老夫人可曾说过什么古怪的话?’
‘平日里伺候二爷的是谁?怎会没发现二爷不见了?’
“平日里几房妯娌走动是否频繁?关系是否融洽?”
‘常出门的是谁?哪家亲戚常来府上?’
……
这些问题的回答都在沈大的脑子里,唯独没有想过这些人会问起大爷。
魏然等了片刻,见沈大没吭声,又淡淡的说:“打!”